早些时候他们与殿下交过手，本以为只是殿下一个人天赋异禀，没想到梧桐苑的小侍女居然也有如此身手。
梧桐苑里都是妖孽么？
“玉叶姐姐，你怎么看？”苏子零看着场内两名女童笑道。
而这一句，让玉叶心中一颤。
要知道从前些日子发生的那件事之后，殿下都不肯直视自己一眼，更别提主动和自己说话了。
玉叶调整了下呼吸淡道:“旗鼓相当，但竹只守不攻，恐怕迟早要……”
“要输？”
突如其来的两个字，让玉叶眼神刹那间凌厉起来，手中佩剑也在输字落下的那一刻出窍直逼后方。
只可惜在抵达说话之人咽喉时，被两根手指轻松挡下。
“玉叶小姐，麻烦以后拔剑之前先看清人好么？”
“我看清了。”玉叶冷声道。
李兴集无奈一笑松开手中佩剑，而玉叶一个剑花将剑重新归鞘不再说话。
“殿下。”李兴集笑着鞠了个躬。
苏子零并没被突如其来的变动吓到，反倒是抬头打量起这位春风拂面的读书人。
“几日不见，先生似乎容光焕发呀。”
“托殿下的福。”
“做了？”
简单的两个字让李兴集脸上笑容一僵，就算是他也没料到一个六岁孩童居然会问得如此直白，还是在一旁有着众多女童的情况下。
李兴集咳嗽了几声道:“殿下，还有其他人在呢。”
苏子零转头看向场中笑道:“真不干脆，如果是我的话，早把她拐跑了。”
曾经书院里有个穷苦的读书人，与一名商人之女两情相悦。
可奈何女子家中不看读书多少，只看官位大小，反对两人恋情，所以为娶那名女子，书生更加努力读书终于考取功名。
可回乡再看，小姐已被家中嫁做人妻。
“我就不懂，你们读书人为何总是在乎所谓的风骨名声。”苏子零举起小手道，紧紧一握道:“如果是我的话，只要我想要，不管用什么方法都一定要得到。”
李兴集笑着摇了摇头，“所以您是殿下，我只是一个先生。”
李兴集抬头看向天空。
之前在河边时，殿下说过一句话，天下负心多是读书人。
当时他说，如果这句话被白鹤书院的那群读书人听见，定会大发雷霆。
而这群读书人中并不包括他……
如果他在努力那么一点，在早那么一点考取功名，也不至于让自己心爱之人嫁给他人了，更不至于让她为了等自己，郁郁寡欢最终带着不甘香消玉损了。
苏子零眼眸微斜道:“所以呢？这一次你还要犯同样的错误？”
“殿下，虽然我现在看起来年轻，但已经是个年过半百的老头了。”李兴集笑道。
而此话一出，一旁还听得一头雾水的众女童瞪大了双眼。
“先生已经五十多岁了？”
“怎么会，明明看起来这么小……”
“那叫年轻，昙，不能随随便便说男人小知道么？”
“菊，有些话麻烦别当着当事人面前说，还有昙，先生只是保养的好，不小。”
“说不定呢，万一是山上妖怪呢。”
“先生是妖怪？那吃我一剑！”
“梨！别闹！”
梅仅仅一个眼神，桃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按下来的梨瞬间安静了许多，李兴集苦苦一笑。
一旁苏子零努了努嘴，别人的感情就算再可惜他也插不了嘴，不过虞书馨呆在公孙府的模样确实让他有些不爽。
而且奇怪的是，明明虞书馨比公孙氏更早嫁入公孙府，但如今公孙氏第二个孩子都怀上了，虞书馨却至今膝下无子。
“随你，反正这次我欠你个人情，若是虞书馨以后遇到麻烦，就算你不出手，我也会出手。”
“那就谢过殿下了。”李兴集浅笑着抬起头看向场内岔开话题道:“话说殿下，觉得竹如何？”
“很好，但她还是不会跟你走。”苏子零低眉。
竹突然有如此身手必有原有，看样子是身旁这个家伙趁自己背书时做了些什么。
“我知道。”李兴集微微一笑，抬头看向场内白袍女童道:“她是真正的天才，说句大逆不道的话，等她成长起来，当今圣上可真配不上她。”
李兴集低下头，可对上苏子零那玩味的眼眸后，心中一惊。
“殿下，你不会告密吧？”
“学生是那么没品的人么？”苏子零故作生气，随即捂住了胸口道:“先生着实伤了学生的心。”
“嗯？”
“学生要精神损失费。”
“……”
李兴集确定，这天下真没比这位淮南世子更没品的六岁孩童了。
随着场外聊天，场内两名女童交手越发激烈起来，两张稚嫩的小脸上也开始流下汗水。
“兰，你的剑好像越来越慢了。”
竹浅笑着躲过一刺，兰没有回应，只是面色冷冽，手腕用力一转化刺为扫直逼竹的脖颈。
而这一剑，让场外世子殿下不禁呢喃道:“看来胜负已分。”
话音落下，木剑悬于空中，看着面前不躲不闪的竹，兰眉头微蹙。
“为什么不躲。”
“因为没力气了。”
竹笑着低眉看了眼停在自己脖子旁微微颤抖的木剑，笑道:“也没必要了。”
兰冷声道:“你的目的是消耗我的体力？”
虽然只有一刻钟不到的交手，但来来回回却经历了数十招，这对一个刚练剑不到一个月的七岁女童来说无疑是巨大的体力消耗。
竹笑道:“抱歉。”
兰不满道:“为什么？”
竹笑着看向从场外冲来的女童，淡道:“她可是未来的‘世子殿下’，她不能输……起码不能输给我们。”
此话一出，兰愣在了原地，而苏梓灵也在此时冲到了两人身旁。
“竹！你没事吧？！”苏梓灵一把打开兰手中木剑，担忧地看向竹。
白袍女童勉强一笑道:“还行，就是有些累。”
见竹确实没事，苏梓灵输了一口气，看向面色冷清的兰。
“竹，你先下去，剩下的交给我，我保证把她打成猪头！”
场外不少人面露意外，看到了刚刚那样的交手，殿下这名干妹妹居然没有任何胆怯，甚至还继续扬言把兰打成猪头？
竹看了眼若有所思的兰，微微颔首道:“那你小心。”
说罢，竹便缓缓走到场外。
场内再次只剩下两名女童，只不过比起刚刚谈笑风生，现在明显剑拔弩张了起来。
过了良久，苏梓灵道:“要不你休息会儿，不然我怕你等会说我胜之不武。”
可回应她的只有两个字。
“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