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如同潮水般包裹了她,她失去了意识,她梦到自己被一片梦境的海洋裹挟着前行,而自己就躺在冰冷的水面上,她环顾四周,却早已不见了人影。
“柳玲雅,玲雅姐……”
醒来后的洛璃恐慌的看着四周,她第一次感受到了深沉的无助,那种孤独、寂寞的感觉第一时间就追上了她,她看到了水面下漂浮出的一颗颗彩色气泡,那些储存着记忆,似乎十分重要的东西……
在浮出水面后,破碎成了点点星光。
“这是……”
洛璃看到了两个小孩正在阳光下打闹,她们追赶着前进,互相踢着对方的屁股,在阴影里同行,在阳光下奔跑。
她感觉自己的脑子又开始痛了,那种蛇类蠕动的感觉再次出现,记忆深处某些被隐藏的封印一点点的被撕裂,让她看到了更多水面下、更深处的东西。
她看见了自己的“父母”……他们抛弃了自己,那歹毒仇恨的眼神像是要把自己撕裂。
她看到了孤儿院老院长的笑容,对方那慈祥的笑脸在记忆中放大,但很快就被一场大火扑灭。
“杀了她,‘她’是诅咒之子,是不被命运注视之人……她只会给周围的人带来厄运!”
老院长和小小的柳玲雅用身子将自己护在身后,明明她自己就十分弱小,却还要用自己的身躯拦在“她”的面前,好似有她在就能不惧一切。
“知道吗?阳光下才会存在阴影,没有了阴影,阳光的存在也就没有了意义。”
柳玲雅轻轻抚摸着她的脸蛋,她看见对方的泪水滴落在了自己的脸上,她露出了笑颜,那种忐忑、不安,甚至还带有无限怀念的脸庞,吐出了一句让她心痛莫名的话:
“我们只是……好久不见!”
——
“木偶……把小洛璃还给我!”
天地间响起了一声怒吼,她听见了雷声划过水面的声音,两团火光漂浮着升起,黑色的影子与“咯噔咯噔”响的木偶撞击在一起,随后分开……
其中一道身影落下,跌落在了引擎盖上,差点破得粉碎!
“咳喝——”
柳玲雅咳出一口乌黑的血,她伸手催促八尺小姐不要管她,她抬手指着掠夺洛璃身躯,正嬉笑注视着她的某个木偶,发出了洛璃从未听过的嘶鸣。
“杀了祂,我将免除你的所有罪孽!”
“popopo——”
还在地面的八尺小姐面色可怖,整张侧脸都因为愤怒而变得更加苍白,她漂浮的裙摆在身后放大,黑色的纹路蔓延全身,她伸出了乌黑的爪子,她凌空跃起!
“咳咳……”
柳玲雅抚胸侧身,血液混合着黑色的淤泥一同滴落,漆黑的影子再次晃动了下,更多可怖的异形显现。
美女蛇、山魈、黑山和尚、灰皮僧侣……那些洛璃或见过,或听说过的异形一同出现在了这个雨夜,它们共同抬头,囚犯已经拥有了意志。
“吾以‘梦貘女王’的身份向尔等保证,若有任何一人帮我夺回小洛璃,你们的刑期……都由我来背负!”
一次性放出这么多异形,早已违背了灵异局给她制定下来的规则,但她现在管不了那么多,即使要强行背负下数千年的罪行,她也必须承受!
这数千年来,只有自己和她从未分离……谁都无法将她们分开!
“来吧,欢呼吧,喝彩吧!让暴风雨……来得更加猛烈!!!”
柳玲雅抬起双手,像个真正的疯子般大笑,她笑得欣喜若狂,越来越多……本被压制的回忆从心底升起。
“轰隆隆——”
雷声似乎都在响应她的呼唤,早已被异形包围的“木偶”眼中终于出现了一丝恐慌,祂呼救似的朝着黑暗中的某处咆哮,不远处升起了一道火柱,那是小丑带来的火焰……
差点照亮了整个黑夜!
“给老娘滚开——”
铺天盖地的异形随着柳玲雅的意志扑腾到拦路的“小丑”身上,那位刚刚出场,还没来得及影响局势的邪神,被柳玲雅一脚愤怒的踹开,跌倒在了不知名的角落……
像只真正的小丑!
“嘣——”
奔驰车直接原地爆炸,浑身乌血,携带着满天烈焰的柳玲雅跃起,黑色的触手和影子在她身后蠕动,完全撕裂开了她的肉体,黑色不明机制的物体将她包裹,在她手中幻化成了一把诡异的漆黑镰刀,整片天空突然清空下了一片领域……
那是灵狱城,象征着诸神之怒!
狮子搏兔只是未用全力,但当她撕裂开她的伪装,即使拦路的是当世神明……她也能自信将其斩落马下!
这次换作那只木偶寄了,祂跃动的身影被黑暗包裹,无形的污染裹挟着祂前行,被柳玲雅愤怒的冲击,直接钉死在了引擎盖上!
——
火光、黑影、异形的嘶鸣一同落下后,洛璃变得十分恍惚,她听见了周围响起的战斗声,她知道柳玲雅正在想尽办法来救援自己,但她始终无法醒来,她被大海般的记忆给吓到了。
她看到了过去的自己,剑士、魔修、世家子弟、学生、草寇……甚至是当朝宰相!
这些莫名其妙,混乱斑驳的记忆差点直接夺去了她的身心,她痛苦的撕扯着自己的头发,好似这样就能将其从脑内驱除。
“洛璃,小洛璃……”
某一刻,将要迷失在记忆海洋的洛璃听到了一声呼唤,她突然就拥有了意识,那熟悉莫名的话语响起在她的耳边,仿佛她那荒诞、混乱人生的唯一锚点……
已经听过了成百上千万遍!
鲜血混合着眼泪一同落下,早已被炸飞,不知在何处的音箱竟然还能工作,它放出轻快的歌谣,似乎正在庆祝两人的久别重逢。
“玲雅姐……?”
“是我,是你的玲雅姐……!”
“我睡了多久?”
洛璃睁开眼睛,刚好仰视到了柳玲雅的正脸,对方正轻轻抚摸着她的银丝,后脑勺传来的柔软触感告诉她,她正享受着世间最美好的膝枕服务。
“没多久,只是做了一场噩梦,现在梦境醒了……一切都跟以前一样!”
她想,或许这样就好,她只是个普通的脆皮大学生洛璃,而对方……
只是属于她的玲雅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