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先是耳朵贴门认真聆听了片刻,确认没有动静,才小心翼翼握住门把手。
尝试旋转,把手却纹丝不动。
果然不行呢……
银发萝莉的小猫批脸垮了下来,就连头顶那撮呆毛也低垂了许多。
也对,奥萝拉都将囚禁计划付诸实践了,怎么可能不做任何防护措施呢?
往好了想,至少这不是最糟糕的情况。
要是她的确转动了门把手,打开门却惊悚地发现,奥萝拉带着意味不明的笑容在门口等待着自己——那特么才是真正的恐怖。
苏可以想象,假如真是那样,奥萝拉肯定会以自己不乖为由,重新给自己铐上锁链,让自己失去最后的尊严和自由。
银发萝莉越想越怕,不禁打了个寒颤,下意识抱紧自己的双肩。
还好还好,奥萝拉只是疯批,还没有变态到那种程度。
自己努努力,或许能把女儿拉回正轨。
苏依靠深呼吸调整心情,开始打量起周围。
这是她第一次静下心来观察这个房间的陈设。
怎么说呢?不看不知道,看了一圈,直接震撼她一整年。
屋顶上的魔晶灯是深海鱼群造型,每一条游鱼都栩栩如生,从色泽和纹理来看,这套灯应该是用同一块品质极高的魔晶雕刻出来的。
窗帘是由产自震旦国的望月蚕丝编织而成,绣有图雅风格的装饰花纹,看似轻薄,却兼具防火、隔音、保温等特性,因产量稀少且材质性能优越,放在哪个种族都是只有王公贵族才有资格享用的奢侈品。
家具多是用来自暮月之森的珍奇木材打造的,做工精美,少说可以保证千年不腐不蠹。
装饰用的瓷器,光看釉彩便能判断绝对是出自大师之手。
墙壁上挂着的油彩画是已故画家丹妮丝·瓦伦尔的作品,苏记得上次参加拍卖会时,这位画家的一幅画就拍出了数万金币的高价。至于现在是什么行情,她就不清楚了。
就连脚下踩着的地毯,也是来自已经灭亡的人类萨珊王朝,古法编织,技艺精湛,色泽艳丽,实属珍品。
如果苏过去只是一个埋头搞研究的魔女,自然不会认得这些,但她曾由于某些缘故走遍世界,“被迫”接触了许多上流社会的知识。
换一种简单易懂的说法,这房间里的东西,随便拿一件出去卖掉,都够一个普通平民之家生活不知道多少辈子。
要说这是为自己打造的“鸟笼”,未免也太奢侈了吧。
一股沉重之感压上心头,让本就毫无起伏的胸部雪上加霜。
苏不由叹了一口气,打算去阳台看看。
阳台是半圆形的,不大,摆放着几盆绿植和一张大吊椅,是个晒太阳睡午觉的好去处。
从这里看不到整座建筑的全貌,但大致能够判断出,她位于三楼。
苏走到栅栏边,试探性地伸出手。
不出意料地,她的手指在半空中遇到了一股不算强烈的阻力。
存在着看不见的结界,好似一层薄薄的膜,将她所处的地方与外面的世界隔绝开来。
她能感受到阳光、清风、花香、鸟语,只是,她不属于那里,不属于那自由的彼方。
苏不清楚靠着自己如今的实力能否突破这层桎梏,但可以确定的是,一旦她这边闹出什么动静,奥萝拉绝对会第一时间赶过来。
苏已经翻过一次车了,不可能再无脑莽。
罢了罢了,外面的区域,以后再想办法探索吧。
遇事不决,洗澡澡。
跟奥萝拉战斗了一场,身上出了汗,总感觉黏黏的,不清爽。
于是苏进入卫生间。
卫生间的布置也十分讲究,其中最吸引她眼球的,便是那个简约大气的白色浴缸。
浴缸很大,能容下两个人,不过苏并未多想。
她来到落地镜前,仔细端详起自己来。
如今的样貌,令她熟悉又陌生。
熟悉自然是因为,她以这样的姿态在这个世界生活了二十六年,自己身上的每个部位,该看的都已经看过了。
陌生则是因为,那终归是模拟中的记忆,现实中的“他”本应是个黑发少年。
两段人生经历被以一种简单的方式“揉合”到一起,给她的身份认知和自我认同带来了不小的动摇与混乱。
“奥萝拉真是粗暴啊,就不能温柔一点么?”苏扶着额头,撅起小嘴嘟哝了一句。
原本只是一句普普通通的抱怨,可透过镜子落在自己眼里,却让苏萌生了别样的情感。
要是忽略现在的处境,为什么自己只是摆了个幽怨的小表情都这么可爱啊?!
苏没忍住又做了几个表情,旋即反应过来,自己这多少沾点自恋。
必须声明的是,是自恋,而不是自炼。
苏可不会对自己做什么奇奇怪怪的事情。
她将身上的衣服一件件褪去,无意间瞥了眼镜子,发现自己跟模拟中一样,只有头发、眉毛和睫毛,其余地方的肌肤都是光溜溜的,如脂玉般莹润雪腻。
就是俗称……咳咳!
苏意识到再想下去就要变得糟糕起来了,赶紧打开淋浴,将杂乱的念头统统冲走。
将身体洗干净后,她把头发吹好盘起来,跨入浴缸泡澡。
由于提前加入了些许浴盐,所以浴缸里的水呈淡粉色,散发着令人凝神静心的优雅香气。
苏倚靠着浴缸边沿,长长呼出一口气。
过去在孤儿院,别说泡澡,能定期把身上冲洗干净就算不错了。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苏感觉自己能接受的洗澡水温似乎比曾经高了几度。
嘛,这种事情,开心就好。
先前被接连发生的意外状况裹挟着前进,忙碌到没有时间思考,眼下趁着泡澡的闲暇,她也总算是有机会可以好好理清思绪。
说实话,如果是被陌生人囚禁,苏会毫不犹豫策划逃离,要是有条件,还会在逃离前送对方一发治疗炼铜的药物;但囚禁自己的是女儿,这就让苏的内心非常纠结。
打不过,而且就算打得过,也不忍心真对她如何如何。
若非重逢过分具有戏剧性,苏其实有很多问题想问奥萝拉:她这些年过得怎么样?有没有吃什么苦?对于相伴一生的另一半是否有了想法?
可结果呢?当妈该关心的事,她是一件也没问啊!
一念及此,苏不免有些失落,把嘴巴埋到水下,吐起了泡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