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服的样式没有发生变化,依旧是那件连衣裙,但让伊梦感到意外的是里面多了一套贴身衣物,折的整整齐齐放在衣服中间夹着,有些发硬。拿起来放在胸前比划一番,大小似乎合身。

趁着四下无人,伊梦掉衣服挪到河里,扶着河敦支撑拿衣服沾着水往身上擦,同时两眼来回看向那些可能会有人下来的地埂,手上用力,泥巴,角质,碎发,草渣...各种各样东西从她身上掉了下来。

每一下都搓的很重,几乎是把全身的力气都用到这上面来,直到将那一片的皮肤搓通红破皮为止才肯罢休。

再花费了些时间打理分叉打结又脏兮兮的头发,这些头发不知是受了多少摧残,每弄一下基本上都会扯到头皮发疼,都不敢大力。最后淌着河水走回岸上时,两脚都有些久站发酸,换上衣服,一边梳理头发,一边考虑着如何处理这可能有毒的面包。

在记忆里自己当时沉浸在意外的喜悦中,高兴地都快哼上了歌,直到被那两个小孩偷抢也没尝上一点碎屑,等后来再见到时已经成了两具倒地不起的尸体。

这样的事实摆在面前论谁来都会起疑心,谁也不敢拿命去赌陌生人的善心。

不过说起来,自己这死不算死,活不算活的身体怕不怕毒呢?

况且,能感觉她没有那样的想法。

甩干手上的水渍,将面包的油皮纸撕开,经过了时间的发酵使它看起来不像刚出炉时那样鲜香扑鼻,但毫无疑问的它在此刻是无比珍贵。

伊梦兴致勃勃地将面包掰成两半,一边咬上一口,尽显满足。

稍微有点硬,不过香味还在,就是,就是...

“咳咳!”

还没吃上两口,伊梦嗓子一卡喷出一嘴面包渣子,眼睛绷直翻白眼,不断咳嗽着,猛锤胸口没有效果便一头扎进河里呛水,然后抬起头来脖子撑直使劲顺着食道,折腾了一番后才将卡住的面包咽下去。

看着手里剩下的面包,哈哈笑了起来,“要是让那个家伙看见我被面包给噎死估计胆汁都得吐个几升吧。”

被砸死,摔死,被人割喉而死,这些她都认了,可以解释说自己弱的原因。但要是因为吃个东西被噎死在河边,那就是蠢到家了。

一抹眼角溢出的眼泪,继续吃着剩下的面包,长了记性改成细嚼慢咽。

原本的进程改变,伊梦就不必一路追着人跑进市区,反而有了闲情雅致在城中晃悠起来,看看沿街的风景。即便上次在城里度过了几个月的时光,但大部分都是在围墙和房间中忍受,真正踏寻过的地方甚至连四分之一都没有。

现在来看,黑岩城倒是别有一番风情,不过是在不用为生存而惆怅还有不遇见那些要命的事的情况下。

晃悠走到小广场,几条通城外的干道在此交汇形成了一个小型的市场,路边坐着个相貌粗犷的汉子,旁边是载满红果的木板车,这对组合在人流里很是明显,既不吆喝也不展示,就这么靠着墙。

对于这个好心的大叔伊梦心里很是感激,她遇见的人不多,对她的好更是没有几个,即便是无心之举她也会在意,之前的事她记得,就不需要大叔再为她讲解一番,但顺路还个人情倒是可以。

“叔,麻烦给我装点果子。”伊梦站到摊前,从兜里摸出钱数了数把仅有的银币收回去。

“要多少的?”汉子抬起头来看了一眼伊梦,接着站起来从板车下面摸出麻袋说道:“袋子要钱,五个铜币一袋。”

比较了板车上的价牌和麻布口袋,伊梦递出铜币,“那就来一袋。”

“行。”大叔也不含糊,收了钱立即捣鼓起来,手拿耙子扒着往袋子里装,然后用粗绳一系,将有着近乎伊梦一半高度的大袋红果放到地上。

“喊你叫父母来帮忙吧,这样一袋子分量不轻,放这我给你看着。”

“不了,我可以背回去。”

伊梦抬手比了下麻袋的高度,转过去分开腿倾身,两手放到背后做出托举的姿势,调整了下位置。

“直接放上来吧,我可以的。”做好准备,伊梦信心满满地对着大叔说道。

见她这样坚持,大叔对伊梦起了兴趣,城里的孩子自是不同他们这些附近村中孩子那样打小跟着下地干活,有使不完力气,多数是跟着父母帮点小忙。

自幼给人做工孩子倒是会经常这样给雇主采购,不过看这身板也没多大,估计是想给家里补贴家用

“背好了,可别倒了。”大叔将红果放到伊梦背上,叮嘱一句看着她踉跄着步子离开。

伊梦背着满满一口袋果子慢慢往回走,然后在半路被聚集的人群挡住了去路。

从外面隐约看见人群围住的是两个小孩,有大声呵斥的声音和呜咽的哀求。

怎么说呢。情理之中,意料之外?

她背着果子也不便去和人群推挤看热闹,就站在边上听一个大概。

犯事者是两个小孩,因为拿了店主丢掉的面包渣子而被抓住暴打,其中一个弱点的倒已经在地上口鼻出血没了动静,另一个似乎是哥哥的则被店主按住,对周围看客大喊惩治小偷的同时一拳拳挥去,呜咽着哀求,但出气多,进气少,一样口鼻流血估计也撑不了多久。

事情会发生超脱轨迹的变化伊梦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除非她愿意从头到尾再复制一遍曾经的遭遇,不然她每做出一个决定就产生新的变化。

看样子抢她东西的小孩死因和妇人给的面包没有关系,不然他们也不会是中毒的样子,或许在遇见她之前他们就已经中毒,只是刚好在这天发作而已。

那么妇人原本的结局呢?还会是上吊自杀吗?

伊梦绕开人群,来到妇人住的地方,门口空空荡荡没人围观,房门敞开,一眼可以看见里面的光景。

果然是改变了吗?

掂了下背上的果子,伊梦走进妇人家里,见一楼没人 她敲了敲门,同时将果子放下,喊道:“阿姨在吗?”

虽然相识不久,日后估计也不会再有什么交集,但看在早上的帮助上,喊一声阿姨也算是拉进了一下感情,至少让人有一种她不是那么无情的感觉,会知道报恩。

她知道分寸,没在房子里乱窜,站在门栏的位置就等着妇人出现。

不出意外的话,这个时间应该妇人是在的。

头顶的木板发出吱呀声,伊梦跟着响响看去,目光移到靠里一侧的楼梯,妇人抱着一堆裹步走下楼来。

“你是……早上那个孩子?”妇人先是疑惑地看了一下,接着惊奇的说道。

妇人的惊讶并无道理,这个时间本应该不会有人来才对,而且还是她下定决心上吊之时被人打扰。她手里拿着裹布已经说明一切,伊梦看见也是一愣,随后想起妇人的结局,一切又都解释的通了。

不是所有事情都会因为她的决定而有变化,那些早已注定事依旧会发生,只不过换了一个方式。

不过看样子是还没用挂上裹布就被打断。

“姨,我来给你送些红果,算是报答。”伊梦解开麻袋的绳子,将里面红彤彤的果子漏出来。

“果子?你送来的?”妇人看见也是惊讶,不由得多看了伊梦两眼。

“我找了一个酒馆打杂的活,老板预支了薪酬,然后在路上看见有人买红果的,就买了些送过来,还希望你不要嫌弃。”伊梦对着妇人笑了笑,解释果子的来历。

“我不用的,这些…”

“我吃不完的,而且酒馆可以包住所和伙食,拿一些解馋就行,姨你吃不掉的就做成酱屯着。”

伊梦抢先一步打断妇人的话,从袋子里捧出一把果子兜住,迅速离开了妇人家。

至于劝住妇人做傻事,她没这个想法,不是没善心,而是自己就是一个活生生的列子,还能指望可以为别人做什么。

她兜着着果子回到桥洞,从河边捡了点枯枝回去生好火,等着莉多尔的到来。

如今发展伊梦也只能一半猜一般试,莉多尔的出现会不会因为她的改变而产生变化,这是她最担忧的事情,尤其是知道在已经有人在寻找莉多尔时。

她有些气愤对莉多尔的了解只停留在对方张扬的性格上,连莉多尔的身份都没有想过去好好了解,若是上一次可以不那样畏惧而好好相处,那么后面的事情是不是就不会发生。

而是她可以有用一些的话……

嘭——

就在伊梦进一步思考如何发挥用处时,一位衣着华丽但却略显狼狈的女孩突然跳了下来。

她立刻抬头看去,与对方来了一个对视。

“莉朵尔!”伊梦兴奋地喊出声,快速从火堆旁站起来朝着莉多尔走去。

未见时的担忧和焦虑一扫而光,她不懂久别重逢时要怎样诉说心情,此刻只想待在莉多尔身旁,享受有人陪伴的感觉。

不过她忘了一件事,在这个时间段上,莉多尔可不认识她。

被喊出名字之后,莉多尔并未露出被欢迎的欣喜,而是目光凝重的对待,手摸向腿上的匕首。

待到伊梦要碰到之时侧身抓住伊梦的手一拉,转到身后抽出匕首往伊梦脖子刺去,扭转半圈拔出,接着行云流水推入河中。

“探子?帮手?”

流水声伴随着莉多尔的疑惑,伊梦视线陷入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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