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不太能明白她的动机,但欧阳欣月的话确确实实在一定程度上震慑住了陆正雄,他不得不把说到一半的话咽回了喉咙里,神情看上去有些不可置信,或许是他没想到刚刚还客客气气的欧阳欣月态度突然一下子强硬了起来。

【欧阳小姐,你这是否有些不讲道理了,你到底是想袒护这小子,还是说你在故意为难我陆某人。】

陆正雄眼角不自觉的抽了抽,语气也加重了几分,看得出来现在他心里肯定是憋着火气的,只是碍于欧阳欣月的身份有些不太好发作。

想想也是,大老远跑到医院来先是被我这个素不相识的高中生一顿乱怼,结果还要被另一个不太得罪的起的小辈强行按住火气,对他这种身份的人来说不窝火那肯定是假的。

【我并无此意,只是我的社团接下了陆恒同学的委托,自然有尽力完成的义务,而在此过程中由我社员所不当言行所产生的冲突应由我这个社长来负责承担,陆叔叔您觉得这有问题吗。】

欧阳欣月神色不变,只是冷冷地陈述道。

【可这毕竟是我的家事!无论发生了什么,我和我儿子之间的事情都没有理由让外人掺和,更不应该让一个跟我儿子一样大的小孩子无故指责!】

是啊,无论发生了什么……这句话的重量从他们的嘴里说出来总是这么轻飘飘的,好像他们并未造成任何后果一样。

我看着逐渐怒火中烧的陆正雄,沉声回道:“我只是尊重了你儿子的意愿。”

【他的意愿?哈?】陆正雄突然嗤笑了一声,神态之中尽显不屑。【毛都没长齐的小孩子在大人的羽翼之下谈个人意愿?在父亲的庇护下谈自我?不仅如此还胆小到要找另一个小孩来跟我掰扯这种扯淡的道理?看来我甚至都不应该跟你动怒,你们的无知真是可笑】。

还真是傲慢啊。我微微皱起眉头,视线往旁边的欧阳欣月扫了一眼。只见她的神情虽然没有什么变化,但是眼神却有些飘忽,额前也带上了几分不易察觉的阴霾。

【我怎么会有这样的儿子,人没用就算了,长这么大却还这么幼稚!为什么就不能跟他哥好好学学,至少别让我操这么多闲心!】

陆正雄把陆恒贬低的一文不值,却还是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或许.....他都不应该出生。】

或许是情绪上头,又或许是心中的愤懑无法压抑,他语气低沉,用带着一丝淡淡恨意的语气缓缓吐出了这句话。

他的话音刚落,全场的空气顿时安静了下来,狭窄的白色长廊鸦雀无声,只有那刺耳的如同诅咒的话语依旧回荡。

听完陆正雄的话,我微微皱眉,但倒也没感觉有多意外,毕竟陆恒曾经也跟我说过类似的话,但当那句话真正入耳时,我的心中却仍不免泛起些许波澜,为他的命运感到由衷的悲哀。

即便知道真相,即便猜到了一切,即便无数次在内心得出答案,有的话亲口说出来,依旧会把人伤的体无完肤吧,想到这我的目光不自觉地朝陆恒所在的病房瞄了一眼,如果我能看到陆恒的脸,我相信他的表情应该会很精彩。

人可以爱的自我感动,亦可以恨的无缘无故,但或许只是受制于道德的教条,他们习惯用爱的外衣包裹恨的利刃,理所应当的去伤害,去泄愤,并且以上位者的姿态去审判,以此得到自我的宽慰。

我这时候该说些什么好?我难听的话也说了不少,我的立场又还能说些什么?再说我好像只能化身祖安人开喷了啊。

我能做的暂时也只有这些了,于是只好微微转头将视线朝欧阳欣月瞟了过去,她的眉头微蹙,脸色也有些不太好看,不知是因为无法回应,还是因为陆正雄的话感触到了什么。

【早知道他有你们这些好同学看着,那还需要我专门来一趟来干什么。】

陆正雄见我和欧阳欣月都不再言语,他的心情顿感舒适了几分,留下一句带有重音的嘲弄随即转身准备直接离去。

“你来了都不准备进去看一眼吗?”

我叫住了他。

【哼,不用了,我不想再浪费时间在无聊的事情上。】陆正雄果断地回绝了,然后便继续迈动步伐。可走了没两步他又回过头来冷冷的看了我一眼,眼中满是嫌恶的意味。

【如果没有人破坏我的心情,或许我还会多看他一眼,现在他的愚蠢做法反而让我连看他一眼的兴致都没了】。

之后陆正雄便慢慢消失在了我和欧阳欣月的视野之中。

合着你儿子躺病床上你不愿意看还是我的锅喽……

走廊在短暂的沉默之后一声冷冽的声音传来。

【好了,现在你是不是该向我解释一下,你都做了什么,目的是什么,然后想要干什么,结果又会是什么。】

欧阳欣月将视线从走廊的尽头收回,随即盯向了我。

“我还想问你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呢,我好像没跟任何人提起过我跟陆恒的行踪吧。”我无所谓的打了个哈哈,其实是我暂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合理的向她解释这些。

【不要用问题回答我的问题。】欧阳欣月毫不客气的冷冷回道。

靠,这是什么独裁者范儿啊……

【带着陆恒去那么偏的地方,遭遇袭击,甚至被人打伤闹到了医院来,你到底想做什么,这也是你完成委托的方式吗?】

欧阳欣月的眼神逐渐不善,白皙的脸庞蒙上寒霜,冰冷的目光让我浑身发毛。

说句实话,这些事情的发生还真是在我的计划之中的,包括我们现在来到了医院,跟陆正雄闹得不欢而散。

而不在我意料之内是我被偷袭打伤了手臂,难道是我最近过得太安逸了?右手小臂的麻木和疼痛交替的感觉不断地刺激着我的神经,不过我还是尽量保持着镇静。

然后就是欧阳欣月的随后到来,尽管我早就隐约感觉她一定会出现在这个过程之中,毕竟这是社团接下的第一个委托,对这件事不会毫无关注。

“虽然很难一下子说清楚,但是这些确实是为了完成委托而做的事情,不过陆恒的伤我确实应该负责,毕竟让他真的受伤并不是我的本意。“

哪个睿智想TM带着客户去挨揍啊,还把自己的一只手给搭上了,我计划内的是不管陆恒有没有受伤,他最终都会躺到那张病床上去的。

【噢?】欧阳欣月的嘴角略微勾起一点,娇俏脸庞的寒霜却丝毫未减,语气中略带些戏谑。【把委托人弄伤不算,甚至把自己也弄伤了,这也在你完成委托的计划之中?需要我给你报工伤吗?】

“啊?可以报工伤吗?“我顺势回了一句,随后便立马感觉不对。“等一下,你这话是……啥意思啊?”

不会吧,被看出来了吗……

【你到底以为我是看不见呢,还是你以为自己的演技很好?】欧阳欣月一边低声说道一边将手掌轻轻放在我的右手小臂上。她的这个动作让我有些脊背发寒。

【要是个盲人的话说不定真的会看出你的右手在玩一二三木头人的游戏呢。】

她的语气变得柔和,却仍是一如既往的刻薄。

“额,这个啊,我还是不明白你到底想说……哎呀卧草疼疼疼!!!!!!”

在我仍在试图胡搅蛮缠一通的时候,受伤的小臂上传来了突如其来的剧痛让没有什么注意和防备的我发出了让寂静的走廊顿时响彻的杀猪尖叫,我本能地迅速抽回手臂从凳子上蹦起。

至于原因,自然是欧阳欣月了,她在我话说到一半的时候用物理的手法打断了,她用手在我受伤的小臂上做出了抓握的动作,她并没有用多大的力气,但是此刻的我确实难以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压制这种瞬间加剧的疼痛。

【现在明白了吗?】

看着我捂着手臂站在一旁龇牙咧嘴的样子,欧阳欣月的嘴角却勾起好看的弧度,那精致的脸庞配上迷人的笑容本该是幅美好的画卷,可现在却让人提不起半分欣赏的兴致,只觉得可怕。

【所以,现在可以好好回答我的问题了吧?】欧阳欣月收起了笑容,冷冷的盯着我。

该死,这家伙下手有必要这么黑吗?我努力的平复着疼痛带来的冲击,不由得瞪了她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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