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几天，那个神秘现身的谭姐，再没有出现，反而是多了许多并非属于这片街区的年轻食客。
天生丽质的姐妹花经营的零嘴儿冷啖杯，已经在周边街区有了不小的名气，单身小青年的数量猛增，而中老年食客们，渐渐难以第一时间找到位置。
炎热的经营环境，不得不让姜妍和姜瑶选择了更为凉爽的装扮。两人清一色的牛仔短裤和无袖衫，但细节风格依然有些保守，清爽俏丽中带着青春少女特有的小家碧玉似的端庄。
谭姐上次的突然到访，让姜妍不得不反思随身武器的携带问题。自己大多数时间在厨房，所以后腰T恤下别着一把匕首无所谓，但姜瑶负责接待，牛仔裤和T恤显然很难隐藏随身匕首。
姜瑶一度建议干脆裙装，裙摆里大腿上别说挂匕首了，就是捆一圈手榴弹都没问题，但姜妍以接待不方便为由否决。
最终，姜妍自己和姜瑶新增了一个腰包挂在腰间，各自的匕首都隐藏在里面。这种可爱风的小腰包，在保证应对突发事件的同时，又让两人的形象增色不少。
……
“不好意思，露天的餐桌没有了，店内如何？”
时间走到了晚上二十一点过，刚送走一桌客人，姜瑶又笑眯眯地朝着一堆老少爷们走去，感觉今天的生意肯定火爆。毕竟一群从不考虑身材和饮食健康的男人，可是冷啖杯的消费大户。
慢慢地，姜瑶的脚步停了下来，眼前这群男子的领头人，居然是曾经对过手的老相识，络腮胡黄固！
“呵呵，小瑶妹子，一个半月没见了！知道你们开了这家店，网上还有些名气了，就过来捧个场。今天我过生日，这些都是我的老朋友，有D市的，也有C市以前的老同事。”
黄固，还是那副典型的憨厚和狡黠一体的社会底层打工者形象，他身后的或年轻或中年的男子们，个个衣着朴素。
黄固眼前的姜瑶，和一个多月前相比，也发生了不小的变化。
眼神，表情，举止，都更加贴合一个青春单纯的俏丽少女形象。颜值身材出众，加上一头梦幻般的淡金色长发，即便素颜当前，放在美女如云的互联网上，也是相当能打的那种。
倘若不是当初在乡下小洋楼的客厅角落里，无意撇见一件暗箭部队的作战服，现在的黄固还真难把面前的邻家小妹，和曾经斗死斗活的那群秘密杀神联系到一起。
“店内空间小，又靠近灶台，空调也未必给力，我给隔壁美发店的陈姐说说，借一些她的门外空地空间，再放两张桌子。”
姜妍走出厨台，礼貌而淡定的朝黄固打着招呼，一边朝店外走去，只是一分钟，又翩翩回返，比了个搞定的手势。
黄固没有见外，亲自下手搬起了桌椅，一群老少爷们七手八脚，很快就摆放妥当。黄固是否真的过生日未可知，但出手确实大方，吃食和啤酒是点了一大堆，引起所有朋友同事的夸赞。
“可以啊，黄哥，居然认识这么漂亮的美女！早不带我们来？！”
一个年龄偏小的男子，有点出神地盯着餐桌间游走忙碌的淡金色长发少女，眼里泛着一见钟情般的光彩。
“别见色起意了，这种美女，和我们注定没有交际的，该吃吃该喝喝，别想太多……”
又一个年龄偏大的男子，用力拍了下年轻人的肩膀，洒脱中带着一丝自嘲。
……
黄固一行人，豪放热闹，也成为了零嘴儿最后的客人。一直吃到凌晨两点过，才在乱哄哄的酒气和泛酸的胃气饱嗝中三三两两散去，只剩下黄固在默默帮助两姐妹收拾摊位。
老街口附近的门店，在这个时间段已经黑了九成九，零嘴儿的门前，除了那盏围满蛾子的大灯，早已空寂一片。
“谢谢黄叔照顾生意，今天的消费打八折。现金还是扫码？”
收拾完灶台的姜妍走了过来，递过了账单。
“谢什么，同是天涯沦落人……这生意归生意，朋友归朋友，打折就免了，你们也不容易。”
黄固只是瞄了眼账单，就用手机在桌上贴的二维码上一过，输入了四位数的金额。
“还是要谢的，幸亏认识你，宛姐和钟璟那里，都帮了我们大忙。”
姜妍朝身后摆摆手，姜瑶拿着两包昂贵的香烟走了过来。
黄固也不再客气，撕开包装，抽出十多块一根的香烟点上，深吸一口露出了惬意的笑容。
“姜小姐，经过这些天的观察，我代表宛姐，邀请你和小瑶，一起加入我们。”
抽了几口香烟，短暂的尼古丁快感过后，黄固的表情变得十分郑重。
加入？看样子，宛姐就是他们的头头，并非正统血族，而更像是团结一些品行过得去、或值得信任的流浪血族，一起报团取暖的组织。
看着黄固那张充满诚意的脸，姜妍只是轻轻摇头：“谢谢黄叔的信任，我和小瑶现在过得还算安稳，还没有什么理由改变现状。”
“你们可以真正过上正常人的生活。”黄固呵呵一笑。
“我们现在看起来不正常？”姜妍回以微笑。
“人多力量大，可以更安全！”黄固字字咬得很重。
“那代价呢，会让我和小瑶比现在更自由吗？”姜妍越发平静。
“你们可以更快的成长！以你们的潜力，宛姐肯定会花大力气培养的！”
黄固看了看一边不出声的姜瑶，声音又压低了些。
“为什么要成长？挑战完骑士，再去挑战男爵？然后是子爵、伯爵……一个势力不会无缘无故地让我们获得太多好处。”
姜妍摇摇头，语气平淡，还带着一丝无奈：“这里有一位封地骑士，她停在骑士境界很多年了，有了自己的家庭，没有争强好胜，也没有暗战厮杀，我更愿意接受这种生活。”
“我想，那天黄叔开车把我们送到这附近，就是考虑到了这点。那位封地骑士的存在，你肯定摸过底，知道她不会为难我和小瑶。”
“……”黄固忽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黄叔，我和小瑶真的很满意现在的生活。您说的，我会考虑，有时间过来坐坐，下次免单！”
姜妍重新换回了微笑，伸出手，等待着对方的回应。
“嗯，姜小姐，你可以再考虑下……”
轻轻和少女握了下手，粗糙的手指间粘上了几丝如水的温柔，黄固转身朝昏暗的街道深处走去。
“哥……”姜瑶此时微微靠拢了些。
“改不了？叫姐，下次再喊错，我真揍人了。”
一辆出租车从街口一晃而过，姜妍没好声气地叹了口气。
“哦，姐。为什么要拒绝他呢……那个老妖婆看起来很猛啊，有个大靠山不好吗？天塌下来，也轮不到我们两个小垃圾顶上吧……”
姜瑶抓着一缕长发把玩着，一脸的不解。
“他们开的价码越高，就说明越危险，只是什么时候兑现而已。一群流浪血族报团取暖是很好，可但凡成为一个组织，就逃不掉和外界的博弈，甚至是争斗……”
回过身，姜妍看着姜瑶把玩头发的动作，微微一笑，伸手搭上了对方的肩膀：“小尧，从成为暗箭部队的一员开始，我就知道，这一辈子可能都逃不出一个圈。我不希望今后再次跳进另一个圈，仅此而已。”
最后一盏灯熄灭，卷帘门拉下，锁住。
黑发少女和金发少女，一前一后，慢慢没入黑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