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音小姐,半小时后您要主持参议院的例行会议,现在门口全是记者,我们还是早点出发比较好。”

参议院例行会议召开的地点在国会大厦,距离末音的办公室只有一街之隔。

只消穿过办公楼的正门前的勃兰登堡文化广场,便可直接抵达参议院例行会议召开的国会大厦。

安娜将办公室的窗帘拉开一条汤匙宽的小缝,望向楼前的广场。

广场上各家报社的记者三三俩俩的聚成一团,隐隐对办公楼形成了包围之势。

只要末音从正门出去,他们就会立刻像闻到羔羊的饿狼一般围上来。

见办公室的窗帘终于有了动静,不少记者还举起绘影仪对准末音的办公室,霎时间广场各处亮起的,用于补光的魔晶闪光灯差点晃瞎安娜的眼。

安娜连忙将小缝拉上,隔着这么远的距离,她倒不是担心那些记者拍到些什么机密。

安娜是为了保护末音。

前任西里西亚公爵夫妇在末音上大学时意外去世,末音在巨大的悲痛中,在无数架起的绘影仪和间歇亮起的魔晶闪光灯面前,一次次重复父母的死状。

这段经历给年轻的末音留下了巨大的心理创伤。

自此以后,每当末音面对闪光灯时,那些痛苦的记忆就如同潮水般涌来。

从正门出去是不可能了,在安娜的协助下,末音迅速做好了外出准备。

显眼的白色长发被安娜盘成发髻,藏在宽大的报童帽里,冰蓝色的瞳孔也用墨镜盖住。

“末音小姐,我先从正门出去吸引他们的注意力,你趁机从侧门走吧。”

作为末音的私人秘书,安娜也是一个很有采访价值的目标,拿来吸引记者们的火力完全足够了。

安娜整理好自己的着装,先行推开了办公室的门。

安娜回头看了末音一眼:“末音小姐,保重。”

没等末音回复,随后安娜便迈出大门,消失在了走廊深处。

末音站在办公室内,心中充满了对安娜的感激。

末音深知,安娜将会面对何等的混乱与压力。

记者们的提问杂乱而尖锐,安娜只要说错一句话,就会被记者们捕风捉影添油加醋,带来更大的舆论压力。

末音披上外出用的卡其色风衣。

她将风衣的领子立起,下半张脸都藏进了阴影之中。

仿佛一道屏障,将末音和外面的世界暂时隔离。

除非是非常熟悉末音的人,否则很难一眼认出这位西里西亚公爵的真面目。

此时办公楼的正门已经嘈杂着乱成一团。

末音能听到安娜大声维持着秩序,让记者们按顺序提问。

末音轻轻推开办公室的门,小心翼翼地探出头来。

走廊里空无一人,只有远处传来的喧嚣声提醒着末音,记者们正等待着她的出现。

末音迅速地穿过走廊,向侧门的方向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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议会办公楼的侧门外,莱茵日报的主编詹姆森亲自带着一个实习生,在这里架起了闪光灯和绘影仪。

詹姆森纵横新闻界多年,他敏锐地察觉到这一定是个大新闻。

詹姆森让莱茵日报还闲着的记者全员出动。

就连常年坐办公室的詹姆森,此时也带着一个实习生亲自把守议会办公楼的侧门。

“詹姆森主编,咱们在这里真的能蹲到线索吗?正门的同事已经逮到大鱼了。”

“这是给保洁女佣们出入的侧门啊,那些贵族老爷真会走这里?”

实习生忍不住问道,他的声音中透露出一丝不安和不确定。

詹姆森轻轻地拍了拍实习生的肩膀,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狡黠:“架好你的绘影仪,实习生。”

“小伙子,正门只是幌子。半小时后西里西亚公爵要出席参议院的例行会议,她一定会从楼里出来的。”

“她是个聪明人。她知道正门已经被记者围得水泄不通,所以她一定会选择一个更隐蔽的出口。而这个侧门,就是她最可能的逃生路线。”

詹姆森的目光如同猎鹰般锐利,他扫视着四周,寻找着任何可能的动静。

实习生也被詹姆森的话所鼓舞,他开始认真地检查设备,确保一切准备就绪。

他知道,这可能是他职业生涯中的一个转折点,一个让他从众多记者中脱颖而出的机会。

就在这时,侧门轻轻地打开了,一个身影悄然出现。

詹姆森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出于新闻从业者的职业敏感性,他几乎可以肯定,那就是他们等待的人——末音·西里西亚。

如果是来的人不是詹姆森,末音说不定就成功蒙混过关了。

身为莱茵日报的主编,詹姆森可没少和上流社会的贵族们打交道。

前几天参议院举行的酒会上,詹姆森才和末音见过一面。

詹姆森的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他不慌不忙地把烟丝装进鼻烟盒里,深深吸了一口。

他示意实习生做好准备。

等到末音迈上通往国会大厦的小径,已经无法及时退回办公楼内之后,詹姆森这才上前截住末音的去路。

詹姆森行动的瞬间,实习生也同时触碰绘影仪的快门,一道刺眼的闪光划破了宁静的早晨,直挺挺地冲向末音的面门。

“西里西亚公爵大人,我是莱茵日报的詹姆森,我们前几天才在酒会上见过……”

在侧门蹲守的显然不止莱茵日报一家媒体。

其他报社一看被詹姆森抢了先也不气馁,争先恐后地抱着绘影仪冲上来,把末音围了个水泄不通。

末音被记者和闪光灯包围,感到一阵眩晕。

心脏开始加速跳动,仿佛要跳出胸腔。

手掌开始出汗,末音能感觉到那湿润的触感,过去的回忆如潮水般涌来。

末音试图集中注意力,但她的思维变得混乱。

“西里西亚公爵,请问您有私生女的事情是真的吗?”

“西里西亚公爵,请问您下一步有何打算?”

“西里西亚公爵……”

耳边的记者提问声变得越来越模糊,取而代之的是那天事故现场的回声——枪击声、玻璃的破碎声、临死前的喘息声。

末音闭上眼睛,试图将这些声音屏蔽在外,但它们却变得更加清晰。

末音感到一种强烈的冲动,想要逃离这一切。

逃离这些记者,逃离这些闪光灯,逃离这些不断提醒我那场悲剧的记忆。

末音想要求救,张了张嘴,但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末音的心脏在狂跳,她的呼吸急促而浅薄,仿佛周遭的空气突然变得稀薄,难以吸入足够的氧气。

末音就好像离开水的鱼,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冷汗湿透了衣衫。

末音仿佛一个即将溺死的人,在无尽的绝望中伸出了她颤抖的手。

那是一只苍白而无力的手,仿佛所有的力量都已经被抽离,只剩下一种本能的渴望——

渴望被拯救,渴望温暖。

末音的指尖微微颤抖,像是在空气中寻找支撑,试图在黑暗与绝望之中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就在这时,威廉温柔的手握住了她的。

威廉不知从哪里杀出,像一柄锋利的刀劈开人群,来到了末音的身边。

“不好意思,各位请回吧,我们无可奉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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