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去看吧,我先在这里吃会饭等你看,看完后我在电影院门口等你。”江澄时间安排得非常合理。

“不行,保镖多买了一张…”言颜的话说得稍微直白了一些,但保镖多买了也没办法,这是没法改变的事,她本人也不是喜欢浪费的人。

“你一个人看不行吗?我——”江澄很不理解她的想法。

敬酒不吃吃罚酒。

言颜的小脸忽然露出危险的笑容,喜欢装傻是吧?

她伸出两只手抓住江澄的手臂,不顾他的挣扎,手上更加用力,把他的手臂虚抱入怀中,脸上则是表现一种他从未见过的,娇羞的神态。

打打闹闹的二人在旁人的视角里,俨然就是一对亲密的情侣。

推销员在旁边看着这一幕,终于确定了自己内心的推测,先前他们没有做出亲密的举动,所以猜疑迟迟未定,但现在这一幕几乎实锤了!

言颜对视上江澄那双黑色的眼睛,正常亚洲黄色人种的眼睛应该是棕色,可他确实是接近浓墨的黑。

一抹淡淡的红晕浮现,声音细若蚊蝇,可偏生让站在旁边的推销员小姐姐听个实切。

“姐夫,你就陪我去嘛~”

等等?

姐夫???!

推销员小姐姐觉得自己吃到了一个惊天大瓜,理智告诉她这件事听到了会发生很不好的事,可她还是无法控制自己本能竖起的耳朵。

好紧张!好刺激!好劲爆!

言颜又开口了,这次声音更加害羞,“我姐今天加班,我们好不容易出来私会一趟,你陪我看会电影嘛~~待会黑灯瞎火的,我…”

未尽的话语里藏着更隐晦的东西,她眼波流转,漂亮的眸子像是要泛出水光。

我靠靠靠靠靠靠!!!

推销员小姐姐一时间不知道是该捂住自己无意识张大的嘴巴,还是自己忍不住狂跳的小心脏。

这一瞬间,所有看过的家庭伦理肥皂剧的剧情都在她脑海里过了一遍,她已经成功脑补出了一个完整的故事线路:

《我的年轻腹黑小姨子》、《女友的亲妹妹》、《霸道姐夫强制爱》……

言颜的目的达到了。

江澄的脸色在她说出这几句话之时变来变去,最后在脸上定格成吃到大便的颜色。他挣脱掉言颜手臂的束缚,认命似地捏住她纤细的手腕,最后在推销员和保镖的目送中,两人飞快地逃离…

……

电影院。

言颜夹起几颗金黄的爆米花扔进嘴中,贝齿碰撞间,爆米花被嚼碎,在舌尖绽放出奶香和清甜。随后她又美滋滋地拿起冰过的肥宅快乐水小喝一口,最后把满满当当的爆米花桶推给了背靠座椅的江澄。

江澄同样捧着一杯可乐,塑料吸管被他咬在嘴里,不断变幻着形状,他眼神空洞呆滞着望向影院的荧幕,没有理会言颜的举动。

荧幕上播放的是一部包含着悬疑、探案、搞笑元素的电影,按理说言颜这种少女应该会偏向于我爱你你爱他,我不爱你你又爱上我这样的催泪青春悲痛电影。

但瞥了一眼沉迷剧情看得认真的大小姐后,他更正了自己容易给别人定标签的坏习惯。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世界上八十多亿人,没有完全相同的人,也没有完全相同的两片树叶。

这部电影的质量算是不错,不过由于已经过了热映期,人气低迷,来到电影院的人全部被另一部当季火爆的电影吸引走了,偌大的放映厅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你知道吗?”

女孩毛绒的脑袋忽然晃动一下,像只小猫咪一样警惕地靠近他。不知为何,她特意压低了声调,沉闷的声音配合她隐藏在黑暗里的神秘表情,像是要瞒着所有人跟他说一个惊天动地的秘密。

“知道什么?”江澄也不自觉压低了声调。

她抬起一只胳膊,指了指正在播放的电影。

江澄顺着她白净的指尖望去,电影里的男主和女主刚破获完一个案子,男主说真是多谢你了,下次有空请你吃个饭,女主说立刻有,随后留下在原地面面相觑的主角团潇洒离去。

“立刻有是什么意思?”言颜声音虽然压低,却仍是掩盖不住其中的好奇。

立刻有是什么意思?

立刻有…

一些埋藏在记忆里的片段突然浮现,就像北极凛冽刺骨的寒风卷动介于蓝与白之间的海水,不经意间露出经年冰山的一角。

曾几何时…曾几何时…

相同的问题,相似的不见五指的黑暗,不同的地点,不同的女孩…发间飘散着柠檬与红玫瑰香味的女孩倚靠在他怀里问:亲爱的,立刻有是什么意思…

江澄的眼神由深邃回归正常,他拿出自己的手机点击屏幕,一番动作过后,把手机递给了言颜,“你看。”

言颜的脑袋凑的更近了,几乎像是要伏在他的身上,手机屏幕发出的蓝光逸散在她明亮的眼睛里,像是一湾碧波湖水漾起涟漪。

“立刻有…likeyou…”

她恍然大悟似的点点头。

终于明白其中的意思,却还是不懂为何这些人说得这么含蓄,难道喜欢一个人不应该大胆示爱吗?人家都不知道你意思,那你怎么和他在一起?

难倒真如那句歌词所说【自尊常常将人拖着,把爱都走曲折】?

这场小插曲并未持续多久,疑问得到解答后,两人看电影的继续看电影,发呆的继续发呆。

……

出电影院时已经连晚饭饭点都不是了,好在大小姐有大小姐的办法,两人最终还是吃上了热腾腾的饭菜。

江澄站在商场的扶手电梯上时,不经意瞥见中午吃的那家店,中午还是门庭若市的样子,现在竟然禁闭门店,连门口用来揽客的牌子都消失不见…

回到言颜的别墅时,夜色已然如墨,江澄和言颜再度聊了几句过后便回到他的房间。

例行每日洗澡的爱好过后,他躺在舒适柔软的床铺上,打开窗户,任凭晚风自然风干他湿润的头发。这是习惯,纵然家里有老人教育他这样会落得头疼的毛病,他也一直如此。

翻看起来自己下午未接收的消息,发现仅有的几个都是叶知林发过来的,是些家长里短的小事,例如刚刚看到一株很漂亮的花就发了张照片过来此类。

下意识把通知栏拉到底部,完全是习惯性的动作,等他回过神来时,所有的消息都已经阅读完毕。

他不急不忙地回复完叶知林的消息,随后把手机抛开,盯着头顶艺术雕花的天花板和发出白色光晕的珐琅吊灯出神。

他一直都忽略了一件事,直到刚才一翻到底的消息栏提醒了他。

18岁…

他回到了他的18岁…

对于别人而言,18岁是什么?高三的最后冲刺,高考的成长,那个有着盛大阳光又充满蝉鸣的夏日,女孩洁白的长裙,荷尔蒙的爆发,新奇的大学生活…

这确实是大部分人此生难忘的一年,好像过去18年的色彩全部凝聚在这一年,同时又照彻此后经年。

那他的18岁呢?在他高考过后的暑假,他的父母结束了彼此婚姻的漫长折磨,他不知出于何种心理,从湘南一个无人问津的小镇来到几百公里外的帝都。他望着高铁窗外模糊的事物从南到北,分不清心中的情绪是迷茫还是漠然。

而这,都是他的不久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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