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吕晶晶同学？走路请小心点」
我一眼认出了她。
「诶诶，是江……？想起来啦，江乾龙呀，我走太急了，对不起哈。那个，我还有事情，先走了」
她脸颊有些微红，摆了摆手，急匆匆地离开了。
我则是耸了耸肩，这家伙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她之所在学校不穿校服，是不需要遵守这条规定。
因为其是一位艺考生，在我高一分班的时候，班主任就找过全班成绩垫底的三名同学。
其中一位就是吕晶晶。
劝告他们去报考速成的艺术类的专业，然后去参加艺考。
实际上只不过是为了不拉低本科录取率，毕竟学校要以这些为数据进行招生的。
艺术考生在他们眼里也许只是可以丢到的垃圾桶里面的垃圾罢了。
而且学校绝对不允许成绩优秀的学生报考艺术，并竭力的用话语去感化。
读书的观念根深蒂固，导致的学生对学业的崇拜。
私立性质的学校只要开除权在手，只要停课权在手。
要做的仅仅是循序渐进把校规的巨网一层一层地织密织紧，谁都不能违反。
只要交了钱坐在这里，就跟签署契约一样，同意这种约束。
而且很多家长也是对这种体制表示赞同，在家长会上，很多人都提议要更加严格管理学校。
以至于有老师去寝室缴手机，十一点准时停电、停水。
嘛，反正住校生被折磨的很惨就是了，所以走读生被住校生所羡慕着。
但到底谁羡慕谁，还不能下结论。
——
而艺术生和我们这些普通学生最大的区别体现在很多方面。
平行班一天有八节课，加上早晚自习，然后是成堆的试卷，便于进入高三的氛围。
而艺术，一天只有六个小时的课程，嘛，我会说基本上课都是很轻松，甚至老师会放电影么。
不过，还是有认真练声、画素描、写影评的学生。
而上完课之后，艺术类学生基本都有很多的空余的时间，自由的玩耍。
有很多校规艺术生是不必遵守的，比如在我们学校不用穿校服。
「等下！」
回过头，单马尾的女孩从楼梯再次匆忙上前，有些气喘喘地撑着扶手。
「怎么了，你不是有急事么？」
「呃……其实我是想找纪检部的人，但不知道他们的办公室在哪里。
我突然记起了江乾龙同学也曾是学生会的……」
她双手交织在一起扯着衣角，微微偏着头。
吕晶晶还是很以前一样很容易害羞，即便是面对班主任的训斥，也是那样，没有露出沮丧的表情。
我曾经猜想那是一种伪装，想象下一个人用一种训斥的口气教训你。
内心多多少少会有点愤怒和不安，但她没有，现在我不会妄图去猜测了。
「我早就退出了学生会啦，那种活实在太累了」
我摊了摊手，很平淡地说，不带任何的情感波动。
「你要找纪检部的人，晚上可以去三号教学楼的155办公室，纪检部的部长就在那里」
我说完，直接转头离开。
身后轻飘飘传来声谢谢，没有停下脚步，很快。
回到教室，我收拾书包，把之前扫地搬动的课桌移回原样。
「一天的时间又这样过去了，今天又是三张大试卷」
我抱怨道。
「那不是很好吗，写试卷的时候没有老师监督」
林雨茉也整理好了东西，背起书包，一蹦一跳的。
呃，有点山林我见过的野兔一般。
「你只是想坐在我旁边写试卷吧，话说最近学校在整顿风气啊」
「不会让他们抓到把柄的」
林雨茉很笃定道。
嘛，不要用手绕着我的脖子写试卷，那样就会被某些人抓个现成。
我揉了揉眉心，按照学校的尿性，整顿风气。
不会一下子突然抓住所有的漏洞，这一次却是全面开始清除了，是真的在下狠心了？
——
——
我来到小区的信箱，看有没有我的信，随后取到了【微型星月】小说杂志寄回的原稿。
打开一看，我直接看最后几行字。
依然是拒绝呢，再看看了对我故事的评价，我仔细想了想有几分道理。
走到房间后，准备放到最底下那些装着一堆被拒绝稿件的纸箱中。
别抖啊，我按住左手，最终还是松开了。
果然，还是失败了呢，我躺在床上，一股难受的感觉袭上心头。
为什么？这已经是最后一次选拔，还是不行呢。
我无力的掐住喉咙，心跳仿佛要停止了。
这种痛苦，是因为在努力的过程花费了大量的精力，并对结果产生跟努力程度正比的期待。
可是结局很残酷，从而心理上出现了巨大的落差。
「龙，你在吗？」
林雨茉敲了敲门。
「进来吧」
我低声道，门轻轻地开启。
「龙怎么了？」
「感觉很累」
「没事，我在呢，龙可以靠着我肩膀」
她伸出我抚摸着我的头发，像一位母亲，这个时候我没有反抗，很是温顺地靠着她的手腕。
「你说……这个世界上真的存在天赋这种东西吗」
「——」
被我突然的无厘头的话，林雨茉陷入了沉默。
「在那蓝天白云上，有一些我们看都看不到的人，视线的尽头的人，那样的存在」
我竭力压低自己呜咽，想要哭出来的声音。
「无论怎么去追赶，无论怎么努力，也都无法改变什么呢」
「龙……」
林雨茉捂住我的额头。
「我只知道龙很努力的，每天晚上都在利用时间写着这些东西，在课间也会记录零零碎碎的词」
「总有一天，一定会成功的」
她说着，垂下头发。
「我会和龙一起加油的，所以请不要再难过，好吗。」
我红着眼点了点头，林雨茉确实无法回答我的问题，我没有必要再让她难过了。
冷静下来，我坐了起来大声的喘着气。
「我去帮你泡杯荔枝水」
林雨茉一边推着门出去，一边看了我一眼。
——
小学。
「长大后，你们要成为什么？」
老师说。
「医生！」
「宇航员！」
「教师！」
轮到我了，我指着那个全班最聪明的人，他的后脑勺。
「我想成为他……」
全场寂静。
「为什么呢？」
老师问。
「因为他很聪明，是我见过最聪明的人，分数最高的人」
「每个人都是聪明的孩子」
老师摊手。
「不存在优劣之分」
「那为什么他成绩最高？」
「因为他是最努力的人啦，同学们，努力才能实现你们刚才说的话」
不管在什么场合，人们总是会刻意的遮掩掉核心的东西，不会传播真实的东西。
因为他们认为这是善良的谎言。
——
回到现实。
我低着头，撑着脑袋。
所谓的一分耕耘一分收获，其实只有真正收获的人才会说出这种话。
这句话在现在这个社会，只不过是成功者的谦词罢了。
大部分的努力换取的只不过是泡沫。
失败有些时候真的不是因为我们不努力，那些高考失败的人真的比某些人做的试卷少吗。
考试分数在前面的，就真的每堂课，比后面分数低很多人，听得认真吗。
那些工资高的，花的时间和精力就比其他人多吗。
我曾经认为在怎么努力，都只能仰望那些与生俱来拥有天赋的人。
我开始一味的指责自己，并且羡慕和小小妒忌着那些人。
……后来我告诉自己，那些聪明的人，有一部分人，很狡猾不让我看到他们努力的样子罢了。
所以还是有机会的，我会成功的……
我知道自己想要的东西，是痴人说梦，几乎是不可能实现的。
甚至我不敢说出来这种奢侈的愿望，因为有很多人会不屑的露出讥讽。
就你这种人能写的出什么东西？会跟很多事情一样，挖苦我，轻视我。
但是，没有关系的，我像个卖火柴的小女孩一样，自己温暖自己。
如果我自己都放弃的话，那真的没有前进的力量了。
我尽管很自卑，很看不起自己，但是我依然有那缥缈的希望。
握着的东西，手滑了。
这张信纸一分为二，如同蒲公英缓慢落在地上。
「竟然……有两张信纸，还是粘在一块的」
有些奇怪，一般是退回原稿便可，怎么多出了一张，摊开一看。
「老实说，作者的想象力若有欠缺，而且从对话和整个故事感觉到一股难以压制的哀伤……」
我抬起头，这信纸上写的是要举行一场测试，邀请作者去现场，然后是一场考试，层层筛选。
居然可以免旅途的费用，心中又燃起了希望。
现场发挥么，并也是对方限定题材的范围，这样的话，我还是有优势的。
准备把身份证复印一份，然后邮寄过去，我看了看测试的日期。
还有两个月，我缓缓摊开草稿纸，开始构思我微型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