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2047年生人,在同一年民用义体改装大法通过审核。

我全名张怀义,在祝江市长大。

我长在一个温暖的小岛,我在那出生,我爷也在那出生,

那里生了我养了我,不出意外日后还得埋了我,祝江是我的故乡。

我现在住在辽源,远在一千公里外,一个在我出生后第二年建立的新城新区,一个巨大的,贪婪的城市。

我第一次见我女友是在我出生后的23年,2060年,那年八月初进的城。

刚来辽源,兜只有五千块和三条烟。

我们是网上认识的,在vr里一起打团本看到她头像是一条纹了骷髅的大腚,在扣扣简介里她发了很多义体纹身的“艺术作品”

把胳膊整个切掉,换成量产机械臂在里面装上荧光灯打底的纹身,会在胳膊肘那里设置一个旋钮调节亮度。

我只觉得万分新奇,在我们那个小地方义体还充当着原本的作用,只当是一种医疗用品帮助残ji人士重新下地。

单单为了时尚就把自己变成can ji,这种事在我们那个小城市还闻所未闻。

她的屁股上的那个纹身也是一样的义体,把腚上的皮肤全换了,在下面种了发光器,让她的大腚能像我家门口小卖部招牌一样发光。

她在空间有个五秒的视频,展示怎么发光怎么改变颜色。

我心说太有劲了这也。

就死缠烂打加了扣扣聊天,这以后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她很喜欢摇滚和足球,

但我对摇滚知之甚少,对于摇滚只知道是它不仅要唱歌你还的摇同时要滚,

我对足球更是无知的可怕,我对它的认识还停留与包pi手术后医生对我的嘱咐一样,这玩意你不能拿手去碰。

但互联网帮助了我,她一聊克利斯雅诺我就去百度,谁是克利斯雅诺。

她一说前卫音乐我就去搜什么是前卫音乐的代表作。

聊到最后竟然变成知己了

偶然知道她也在辽源就约出来见一面。

她穿了一件很土的碎花裙子,站在大大的广场下面,,穿了一双卡其色的皮靴,里面搭配的一双绿色的网袜,我走过去的时候闻到一股沁人心脾的香味,

有柠檬,橙子干的味道,我后来才知道味冲是因为两天没洗澡喷多点压一压。

那个时候我刚来人生生地不熟,我爸说找人帮我安排工作始终没着落,

我是小地方来的人,受不了这种大城市,她和我一样从遥远的地方赶来,被学业困在这里。

我有太多的怨言和苦水想倒,她也深有同感。

她告诉我

————付费在这里变成了一种道德,

在商场撇条要扫码开门,十块每分钟起,

但我没钱,道德自然也是少的,对着蹲在树根子底下撒尿的事,到这了我就没少干过。

在餐馆外面等坐的椅子是带刺的,你要扫码给它充点钱才能让你屁股往下落。

有付费的充电宝,有懂拉康的女机器人,有可以帮你炒菜喂小孩的智能家居,有每天每夜举行的永远不会散场的音乐会,有据称是世界上最好的,完善的器官替换体系。

但是辽源也是包容的,在这里你可以找到最小众最离奇的团体,

在这里大家都是乐高小人,不喜欢拆了就是了,

男人,女人不再是xing别,变成了一个社会代词,一种状态。

如果我愿意,我现在就可以用三千二变成一个法律意义上的女人。

一切就像你小时候玩过的页游,你想要的一切只要动动手指头按下一个按钮,就能得到你想要的一切,

唯一的区别就是你需要按下的不再是“确认”而是“支付”了。

因为至少在这,在这个大家以把垮沟肘子换成铁的钢的智能的为时尚,

为了方便会把手掌挖掉大半换成起子的地方,

我认识个朋友用八千四贷款,找了个做义体的小公司把下巴换了,换了一个小牌子,

在晚上和我的鼠标一样发出廉价的光,我问他为什么这样做,他说一些自由意志,唤醒了,觉醒的废话,

但我继续追问下去

他甚至没办法编出一个像样的借口。

我觉得他们都是逆天,

他们都疯了,

他们都是病人,

又或者我只是没适应大城市而已————

两个同样身在异乡的人能讲的话格外的多。在广场的长椅上聊了了两个多小时,一不留神我就把关于我的所有事都告诉她了,我们从她在上鲁美因为有口音被同学欺负,所以去义体店上班把自己装成酷girl。

一直聊到聊到我小时候偷钱被我爹打。

我看时间差不多了我说找个地方吃饭吧,

她牵着我的手和我讲不浪费时间了扯犊子了,直接点,她知道离这里两公里有家“七天连锁”。

我如愿看到了那个纹身大屁股的的原图。

你这个有旋钮吗,可以调亮度吗?

“你喜欢什么色的?”

橙色的。

“等着。”

她闭上眼睛屏气凝声的一会。

大腚像萤火虫一样发出了明媚的光。

也亲手摸了摸绿的网袜什么感觉,

比我想象的好的多。

我问她还有别的吗?

她说这是个秘密我只告诉你一个人,

她翻身下床找自己扔到门口的裙子,从里面拿了一个细细长长的起子,对着自己的手腕和手掌的连接处戳了几下,那个看起来毫无异常的手掌随着一声脆响脱落。

她用左手拿着右手递给了我。

“轻一点拿,这一只是专门画素描的,我找人专门调了参数,它帮我拿了四次二等奖学金了。”

她说除了这个她还有三个替换,用来画水彩和油画

“你们老师不管吗。”

“她不知道怎么管,知道了她也只会嫉妒我。”

接着它告诉我这只手能做的事不只有画素描…………

第二天我教发软,几乎是滚下来床,她右手关节的螺丝丢了我们找了快两小时,

接着我们很潇洒的告别,答应对方要多联系互相关照,两周以后我彻底花光了所有的钱被电子房东锁到走廊了,从那时起她收留了我,我搬去和她住。

她住在一个很小的地下室,网上风使劲往里灌,快秋天也冷的要死,我们靠对方的咯吱窝和肚子取暖,现在再去想似乎只剩下甜蜜的拥抱和相依为命的美好。

对于她我是感激的,万分无比的感激,这世上上一个对我这么好的人是我妈,那时候我就想我以后一定一定要好好报答她。

顺带一提,我在她那住了快两个月的时候,来个人口普查,她不在要我填,我靠我当时就在那愣住了。

对啊,她叫啥,

我靠完蛋了,我一直以为她叫超级朋克霸王龙来着。

最后我从她的学生证上找到了答案————李凤霞。

这名字真好又是凤又是霞的,吉利。

我永远都喜欢李凤霞

她爸一个月给她发三千五,我们两个人要掰着花,这三千五吊着我两的命吊了两年,

一直到我爹给我找到工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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