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被堵住了口耳,蒙住了眼睛,腿被分开绑在了三角顶端,手被捆在了一起,整个人被倒挂在了三角形建筑的顶端。
看上去就像是他这个人在三角形顶端做了一个倒三角一样。
在那代表阿斯塔利亚的公正的三角上呈现这么一副场面,不得不说欧若拉有着一副相当不错的黑色幽默。
欧文从一开始的闷声挣扎,再到现在的气若游丝只过了不到十数分钟,他浑身的血液逐渐倒流回来,积聚在他的脑部,令他感到越来越昏沉,脑袋越来越肿胀,好像有人在不断往里面灌水一般。
现在,他连哼唧都很难发出来了。
欧若拉在骑士们的簇拥下坐在下面,静静地欣赏着这么一副场景。
虽然群众被她的这冷酷而残忍的做法有些吓到,但却没有人表示任何不满。
因为这也是他们想做的事,甚至有不少人在拍手叫好,向在周围警戒的骑士们送来了啤酒,但没有被收下。
不过很快,有三道穿着黑衣的人影接近了这里。
“让开,让我去见陛下!”
“海伦修女,你无权这么做。”
“你们才无权这么做!快给我让开!”
“...”
玛莉卡没有再说话,她就像一堵铁墙一般挡在海伦,伊莉丝和阿喀琉娜面前,冷冷地注视着她们。
“怎么如此聒噪,发生了什么?”
此时,欧若拉从里面走了出来,环视着众人,随后将视线锁定在了中间的海伦身上。
海伦一时间被欧若拉那冷漠的黄金瞳震慑住,不过她很快恢复了过来,握着拳对欧若拉说道:
“女皇陛下,我是机锋修女第十三位-海伦·芮兰,请允许我制止您现在错误的行为!”
“...错误的行为?”
欧若拉挑了挑眉,双手抱在胸前。
“看来,你有很多意见是吧?很好,那进来吧。”
欧若拉向玛莉卡示意,随后转身向帐篷内走去。
海伦等人紧跟其后,但视线一直未曾从被挂在上面的欧文身上离开过。
她的手心逐渐开始出汗,仅仅刚才一个对视,欧若拉已经给了她相当大的压力。
可是...还不能退缩...
...
帐篷内,欧若拉坐在主座上,审视着站在她面前的海伦。
“女皇陛下,请立刻将欧文祭司放下来,他快死了!”
“我当然知道他快死了,这正是我想要的。”
“您!陛下,按照教会的规定,只有教会内部才能审判教会人员,您现在已经僭越了,请快收手吧!”
“...审判?”
听见这个此,欧若拉轻笑了一声。
不过,她的轻笑是没有任何温度的,冰冷的笑声。
“既然你提到了审判,那我问你,你知道前几年导致白河镇瘟疫的那名主祭得到了什么审判吗?”
“这...”
海伦瞬间卡壳,关于那名主祭的消息,她在听完老酒保的故事后还没来得及去查。
“我来告诉你吧,那名主祭叫做埃尔文,教会给他的处分是撤离主祭身份,派去王都赎罪所赎罪...海伦修女,你来告诉我,你听说过在王都的中层圈,一边经商,一边住着大宅子在里面玩女人的赎罪方式吗?”
“...”
海伦看着欧若拉此刻脸上那轻蔑的笑容,眼神颤抖不止。
“他差点害死了成千上百的人,而这就是你敬爱的教会给他的审判,满意了吗?”
“我...可是,您不能证明...”
“啊,不能证明是吧...玛莉卡,给她看...不,念给她听,念给所有人听。”
“是。”
玛莉卡取来卷宗,开始照着一条一条地念了起来。
“欧文·诺尔兰,现任白河镇阿斯特莉亚教会分会主祭,曾以‘修缮教堂’,‘祈求祝福’,‘接纳信众’,‘派发圣水’,‘治疗术造假’等一系列方式获取非法收益总计十三万八千五百七十二枚金币。”
“而这笔资金中有百分之四十被他用来贿赂上级教会成员,剩下的近乎都被其消费于非法组织‘雏男天堂’中,据调查,欧文在五年间共计在其中消费了一千两百二十三次,购下了雏男姬三十二名,其中有十七名死于各种原因的杏病及伤口感染和营养不良,五名不知所踪。”
“除此之外...”
“可以了。”
欧若拉打断了玛莉卡的叙述,随后看向海伦。
“海伦修女,这些都是有迹可循的罪证,以你的能力,花不了什么工夫就能查清楚。那么,这些罪名,在教会里会被处以什么审判呢?”
“...终身剥夺教会成员身份,终身不得进入阿斯塔利亚教会,同时处以火刑,骨灰需由圣光净化后涂抹于罪人之墙上。”
“是啊,多么残忍。”
欧若了轻轻地说道。
“相比之下,你看,我只是把他倒过来等他自己去死而已...你不觉得这样的我很仁慈吗?”
“可是!陛下,就算罪名属实,也要经过教会严格的审查和取证后才能定夺,怎么能这么快就抓起来动用私刑...”
“那你在抓我的李斯特的时候,有考虑过严格取证审查吗?!”
欧若拉打断了海伦的话,她的气势瞬间迸发,如同风暴一般席卷过海伦的面前。
等她回过神时,那双黄金瞳孔已经如同等待掠食的狮子一般盯着她。
“我要杀这个该死之人的时候,你像只猎狗一样循声而来;而李斯特被魔王带走的时候,你又在哪里呢?海伦修女?”
“我...”
“这就是你,还有你的教会的本质,海伦修女。以正义之名,行卑鄙之事,于我有利来之不拒,于我无益漠不关心。”
“不是,不是这样的...”
海伦的否定在欧若拉一声声的质问面前犹如孩童的狡辩一般苍白无力。
“你们依仗着阿斯塔利亚的神术,垄断了这片大陆的医疗资源,干尽了一切卑鄙无耻的勾当,插手国家内政,威胁资源孤立,强征税赋,搜刮民脂。”
“你知道吗?在有教会统辖的地区内,当地人民上缴给王国的税款不足上缴给教会的百分之三十,他们辛苦的工作,每一天的收入都有近五成被你们教会收去‘供奉阿斯塔利亚’。”
“而且更恶心的是,你们那些祭司里真正学会了治疗术和圣光术的甚至不足百分之二十,绝大部分绝望的,得了病的人们带着身上最后的存款到你们的教会里只能买到一个骗子祭司的一段胡言乱语和用劣质酒精勾兑的圣水。”
“像欧文这样的人,在这个被你们荼毒的南大陆上有成千上万个,他们就是趴在这个大陆上的人们的背上的吸血虫,只会把所有人都抽干榨尽。”
“而你,海伦修女,看看你身上的装备,想想你平时吃的每一块面包,睡的每一张床铺,你觉得...你和他们有什么区别?”
“...”
海伦的眼神已经开始变得逐渐迷茫了起来,她抱着自己的头不断后退,嘴里不断念叨着为什么和怎会如此。
“唉...圣光启示。”
在海伦身后,阿斯塔利亚神术的光芒闪过,海伦才从混沌的状态回过神来,此刻大汗淋漓,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阿喀琉娜拍了拍海伦的肩膀,随后走了上去,向着眼神冰冷的欧若拉微微鞠躬。
“久疏问候,女皇陛下。”
“...你想替她和我辩论一下,对吗?”
“不不,并非如此。”
阿喀琉娜笑着摆了摆手。
“海伦是一名新晋的修女,她还有很多需要成长的地方,而您的那番话...对她而言也是成长的一种。所以,除了个别言论以外,我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
欧若拉略显意外地多看了这位紫发紫瞳的修女几眼,随后像是想起了什么,微微皱起了眉。
“名字。”
“阿喀琉娜·菲,机锋修女第七位,陛下。”
“...你认识鲜花伯爵,安妮瑞尔吗?”
“啊,那位走在王都时尚圈的风口浪尖的淑女,即使我身处教会也略有耳闻呢。”
欧若拉看着作态无可挑剔的阿喀琉娜,脸上做出了若有所思的神色。
“你和她长得有些像。”
“是吗?那真是我的荣幸。”
“...”
欧若拉又深深看了阿喀琉娜几眼,随后收回了目光。
“现在我要他死,你们还有什么意见?”
“若您所说为实,欧文当然应该受此一死。不过,陛下,考虑到以后的影响,我建议您将他的尸体交给我们处置,以免教会和圣维利亚国之间有任何影响友谊的流言蜚语不是吗?毕竟,欧文祭司是死在我们的自主审判手里的。”
“...你对这些事情很熟悉,但我以前却没有听说过你的名字,这很奇怪。”
“陛下,我并不喜欢抛头露面于人群中,所以您没听说过我也很正常。”
“呵...希望如此吧。”
正在两人谈话之间,外面的人群传来了一阵骚动,原来一直被绑着的欧文终于没有了动弹,鲜血从他的口鼻眼中逆着流出,滴落在了白色的三角形上。
欧若拉淡淡地看了一眼,随后收回了视线。
“将他带走吧,我可以相信你一次。”
“感谢您的宽容,女皇陛下。”
阿喀琉娜走了过去打了一个响指,随后欧文的尸体便落了进了准备好的麻袋里,阿喀琉娜用不可见的魔力之臂提着麻袋向海伦的位置走去。
“走啦,小海伦,你差点犯了大错,知道吗?”
“阿,阿喀琉娜...女皇她,她就不怕...”
“她巴不得呢,海伦。”
阿喀琉娜的语气听起来依旧是那么轻松,不过此时似乎又有些许不同。
“她早就看教会这样趴在她的地盘上吸血不爽了,一直在找机会除掉咱们在这里的势力。只要她想的话,李斯特这件事瞬间就能成为爆发的导火索,到时候她直接宣布教会冤死了李斯特,随后就会是一场铁血的肃清,知道吗?”
阿喀琉娜说着这话时看着海伦的眼睛,她的瞳孔中依旧折射着妖艳的紫光。
“而你,刚才差点就把这个导火索点燃了。”
“...”
“嘛,不过你也别太担心,她多少还是有些顾虑的,毕竟教会这么多年搜刮的钱也不全是白费的,真打起来孰优孰劣也不好说。”
“所以...她其实不关心李斯特的死活...对吗?”
听到海伦的这个问题,阿喀琉娜愣了愣,随后自然地笑了起来。
“这个嘛...谁知道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