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言叔叔离婚了,他们的房子归谁?是归凌伊伊吗?那他和言叶是不是就要长期住在我家了?
我喜欢和言叶在一起,但言叔叔长年累月和小青同床睡,是不是有点不合适?他会不会对小青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来?
以后小青的身份就是个合法的女性了,时间长了,她会不会和言笑擦出什么火花?万一他俩像我和言叶似的两情相悦,最终再有了什么所谓爱情的结晶......
我摸着身上的鸡皮疙瘩,不敢再细想,但又不得不想,我好怕小青会忘了自己还是个爸爸,她还有我这个儿子。哪怕她性别变了,我也不想,也不能失去我唯一的爸爸。
我觉得,在小青拿到她的合法身份之前,有些事,我必须要向她确认一下了。
好不容易等到一个只有我和小青在家的时间,而小青却又穿着围裙在厨房鼓捣着准备做饭,我看着她完全像个家庭主妇一样的忙碌身影,更觉得我的那个爸爸好像离我越来越远,不由心生烦躁。
我一张口,差点说出:你除了做饭就不会干别的了?
还好我忍住了,我说的是:“爸爸,你现在不是在做饭就是在去做饭的路上。”
小青冲我笑一下,一边在一个装满菜的袋子里挑了两根胡萝卜,一边跟我说:“你错了,还有洗衣服,擦地,收拾各种家务......”
我一听就更不高兴了,这不还是家庭主妇嘛。
“你打算这辈子以后都这么过吗?”
小青正在洗胡萝卜的手停了下来,直起腰,把手在围裙上蹭了蹭水。
“叶逍,你,是有什么想说的吧?”
我看着比我略高的小青那张俊俏的脸,玲珑的身段也映在我的余光里,这分明是个可爱的女人,但我此刻没有心情欣赏。
小青走过来摸了摸我的脑袋,轻轻推着我到沙发上坐下,然后解开围裙扔到了一边。
她的声音还是那么温柔:“儿砸,想说什么,就说吧,爸爸好好听着呢。”
以前这一声“儿砸”,我会觉得土气,可现在听来,我竟然差点落下泪来。
我握了握拳头,说了句明知很可能会伤到她的话:“爸爸,你现在,越来越不像个男人了。”
小青低头左右审视了一下自己的身体,笑道:“从被雷劈之后不就是这样了吗,好像没有变过吧?”
我带着气说:“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身体。”
小青笑叹一口气,沉吟片刻:“这个问题,我好像之前就跟你说过,像什么看到虫子会想尖叫,当时你甚至还鼓励我想叫就叫出来,不用忍着,怎么现在又是这种反应呢?”
“我......这不一样!”我其实被她说得有点无言以对,但还是必须强词夺理。
忽然我想到了一个好理由。
我说:“被迫改变,和主动接受,不是一个性质。”
“所以你认为,我现在是主动接受自己是一个女人了?”
“不是吗?”
我已经想好了,如果小青想反驳,我就说,她现在做家务都做出乐子来了,经常是哼着小曲干活儿,俨然就是很享受的状态嘛。
“那你知道,这么多天来,我收拾家里的方方面面,犄角旮旯,各种虫子见了不知道多少了,可你听见过我尖叫吗?”
“这......”
我一下就蔫儿了,我可不知道家里还有这么多虫子啊。小青的话,足以说明她一直在克制着自己在往女性方向靠拢的本能,我还怎么责备她?
小青又把左手伸到我的面前,我这才注意到,她的中指的第二个指节处裹着一个创可贴。
她把创可贴揭了下来,露出了一个长长的血红伤口,虽然已经不再流血了,但也完全没有愈合,甚至还能大概看得出刀口有多么深。
我“嘶”地打了个寒颤,心中有如被针扎般疼痛,好像这伤口是切在了我手上似的。
我摸上她的手,手指轻轻地靠近伤口,却又不敢碰,心疼道:“爸爸,这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一直都没注意......”
“没多大事,我只是想告诉你,我切到手的时候,你是在家的,我当时想叫出来,声音刚到嗓子眼儿又被我强行咽了下去,然后自己敷了点药,贴了创可贴,就继续干活儿了。”
“爸爸......”我惭愧无比,自知错怪了她,但还是说出我觉得奇怪的地方,“我看你这些天做家务、做饭的时候欢乐的样子,就以为你很享受女人的身份了......”
小青笑了:“家务是必须要做的,不管我喜不喜欢。你不想看到我欢乐的样子,难道愿意看我一脸苦大仇深着去做家务?”
“我......我不是......”
“再说了儿砸,爸爸变身前,这十几年来做家务都是这个状态,不然你以为我凭什么能坚持十几年?”
我羞愧地掉下眼泪:“爸爸,是我太矫情了,我错了!”
小青贴着我坐过来,搂上我的肩,摸着我的头:“儿砸,你本来想跟我说的话,应该还没说完吧?都说出来吧。”
我抹抹眼泪:“没有啊,没什么想说的了。”
小青刮刮我的鼻子:“有了言叶他们,以后只有咱们两个在一起的机会可不会像以前那样多了,你不说,下次不定什么时候才能说了哦。”
“我......我确实本来想说很多来着,可我既然错怪你了,那些话自然就没意义了......”
“不,我就是想听那些话。”小青笑道,“你记住,在爸爸这里,你一个字都不要憋在心里,不管是什么。哪怕是某些你觉得见不得人的方面,我也愿意和你一起面对。”
见不得人的方面?我有吗?咳咳......我扣着手指,决定干脆不接她这茬儿。
“那,我说了你不要生气啊,爸爸。”
“但说无妨。”
“我本来,是想考验你的。”
“哦?”
“我想质问你,还记得你是怎么教我做一个男人的吗,还记得什么是男人的尊严、血性,最后,想问你还记不记得自己是个男人......”
小青呵呵一笑,圆软的胸脯也跟着颤了两颤:“跟我想象的果然差不多。”
我收回在她胸脯方向的视线,低头,鼓着勇气继续说:“我可能是有些小气了,我怕言叶和言叔叔会一直住在我们家......”
“你不是很喜欢和言叶在一起吗?”
“我是怕......怕你为他们付出了太多,甚至喜欢上言叔叔,从而......从而忽视了我......”
如果不是小青刚才“一个字都不要憋着”的鼓励,我想我是决不会说出这么不“男子汉”的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