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允霞儿，就连班主任姚薇都察觉得出来，甚至还私下里向她打听，这两个同桌有没有在交往。

班长为了保护同班同学毅然决然的否认了，可是在另一边她又隐约觉得不太对劲，白羽和白慕嫣的相处的确不像是在交往，那应该算什么？

送她回家？教她做饭？平日里有空没空的都会开导她？认识了这么久，允霞儿就没看见过白羽有朝白慕嫣生气过，仅有的那次还是网友事件，他担心白慕嫣会受伤而恼火，本质上还是关心她的。

允霞儿也觉得他俩的关系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偶尔跟闺蜜一起去洗手间时她也会悄悄的问，你们俩是不是在交往？

每次白慕嫣都把脑袋摇得跟锣鼓一样，矢口否认，但是少女眼角的笑却怎么也掩饰不住，也告诉允霞儿，即使他们没有交往，她也很享受同桌对她的嘘寒问暖。

这让允霞儿有些羡慕，也有些嫉妒。

特别是刚刚白羽那句无心之语“我永远都不会对她生气”更是让她浮想联翩，她实在想不出，究竟是有多么深厚的感情才能促使他说出这样的话。

就算是男朋友都没法这么保证吧，他怎么能这么说？

允霞儿意识到今晚要是不把这件事弄清楚，她是没法安然入睡的。

然后她便敛声屏气的坐在一旁，等待白羽决定性的回答。

男生似乎愣住了，对这种问题感到颇为意外，他很快就明白了允霞儿的心思，忍不住动了动唇角，发出无奈的叹息：“我的确喜欢她。”

少女霎时间面无血色。

“但不是你们以为的那种喜欢。”

允霞儿被这句不明不白的话给弄得一头雾水，没法理解他的意思。

白羽只好解释一层：“不是男女之间的那种喜欢。”

“那是什么喜欢？”少女脱口而出。

“怎么说呢，算是朋友间，同桌间吧。”白羽也有些狼狈的支吾道，为了打消少女的顾虑他只好换了个话题。

“允霞儿，你喜欢白慕嫣吗？”

“喜欢啊。”少女直言不讳道，又意识到这种回答可能会让对方误解，赶紧解释：“她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们会做永远的朋友。”

“那好，假设哪天白慕嫣想要跟你……”白羽都感到些许不好意思，硬撑着说下去：“发生那种关系，你会同意吗？”

冰雪聪明的允霞儿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精致俏丽的脸颊顿时烧得滚烫，恨不得把脑袋都给摇掉。

“所以说嘛。”白羽哑然失笑：“我对白慕嫣的感情也和你对她的感情差不多，我希望她能幸福快乐，也关心她的生活状态，我可能比你还要喜欢她，但我不会做出也不会接受刚才那种行为，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允霞儿想说“还不是很明白”，但是看到男生既无奈又叹息的目光时，她还是咽下了这句话，潜意识里觉得再问只会让对方为难。

其实明不明白好像都无所谓了，能从他这里得出他不会在身体上接受白慕嫣，允霞儿心里就舒坦了很多，她最害怕的就是这种情况。

本身就不喜欢吹毛求疵的追求真相，又从他这里得到肯定的回答，允霞儿看起来都容光焕发了不少，看到白羽淋雨后的模样还有些凄惨，她连忙热心的去取来吹风机要帮他吹干头发。

“我自己来就好。”白羽伸手去接却被拒绝了。

“我来帮你好了。”不由分说少女就按着他的肩膀强迫他坐好，熟练的打开吹风机，另一只手开始抚摸他的头发，忍不住赞叹道：“白羽你的发质好好。”

年轻的时候谁的发质不好？哪像后面开始工作了，发际线就蹭蹭蹭的往上窜……白羽在心里吐槽，还是很享受允霞儿对他头发的赞美。

这也是他有生以来除了理发师，第一次有女孩子愿意帮他吹头发吧。

以前跟柳梧茵同居生活的时候，他也帮妻子吹过不少次头发，每次洗完澡妻子都会裹着浴袍坐在他的腿上，将那头湿漉漉的、亮得就像绸缎的黑发交给他处理，自己会左手拿着吹风机右手手指像梳子般梳理过妻子的长发，将它们抚平弄整齐，往往都要吹个十来分钟才结束。

他至今都还记得每次帮柳梧茵吹头发的同时他都会忍不住偷偷玩弄，将她的发丝在手指上打着卷，还开玩笑说很适合用来做手镯让他们今生今世永不分开，那时候的柳梧茵总是微微羞涩的笑着，模样腼腆又温柔，依偎在他的怀里又乖又娇。

白羽的意识恍惚了一下，心情稍稍沉落。

即使在心里已经认定他和柳梧茵的关系早已名存实亡了，也已经决定好放下过去好好面对现在的生活，可是偶尔面对平日里的粗枝细叶时，他还是会时不时的想起那名陪伴了他二十年的女人。

但是很快他又会自嘲一笑，抛开了脑海里的回忆。

即使再频繁的想起，他想念的也是最开始跟他恋爱跟他相处的恋人，而不是后来变得冷漠变得孤僻的妻子，他怀念的只是柳梧茵曾经的温柔和浪漫，是她的羞涩和温顺，而不是她这个人。

说白了，他是忘不掉曾经那些美好的画面，就像年少时期无意瞥见的一抹白月光，即使是不真实的，是转瞬即逝的，依旧像是穿透云层的光芒直射寂寞孤单的内心，久久停留。哪怕它触摸不到，也无法寻找。

在他心潮起伏的同时，允霞儿也认真的将他的头发给梳理好了，看起来比先前要干净清爽了许多。

少女对她的手艺颇为满意，连声赞叹。

“谢谢。”眼瞅着时间不早了，白羽也寻思他该告辞了。

允霞儿对他的离开很是不舍，若不是他们的关系还没有进一步的缘故，或许她都打算提出让他在这里过夜了。

尽管如此，她还是将他送出门口。

外面还在下雨，幸好白羽有伞，路上也可以打车回去。

他不愿意让允霞儿再送了，在楼梯口处向她道别。

“路上慢走。”少女依依不舍道，还抱紧了双手，似乎在下巨大的决心。

“放心。”白羽冲她微笑，正欲转身离开，又被喊住了。

他刚转过身，还没来得及看清，就感到嘴唇处印上了一块柔软甜美之物。

那熟悉的但又消失太久的触感令他睁大了双眼，甚至有些回不过神来，双手都在发颤。

两三秒后，少女满脸通红的放开了他，也不给他任何说话的机会，逃跑似的转身就朝楼梯冲去，生怕晚一步就会被抓住吃掉。

看着背影如同林间小鹿般仓促又可爱的少女，白羽在雨中看了好久，忍不住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