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上去就与寻常市井无异，只是多了一圈高高的红色围墙。
沈雪坐在属于自己的别院凉亭中，亲手为对面的清冷少女奉上一杯热茶。
“此茶为产自云州的竹叶青，口味清甜，有仙茶的美称，月霜姑娘，请用。”
白星凝接过茶杯，轻轻抿了一口 ：“好茶，不过沈小姐请我来，不只是为了品茶吧？”
“月霜姑娘真是冰雪聪明，我的确是有些事想请你帮忙。”
沈雪也不隐瞒，大方地点了点头，以她识人的眼光来看，直接一点的交流方式，反而更能让月霜对她产生好感。
“我只是一介游侠，恐怕帮不上沈小姐。”
“月霜姑娘太谦虚了，陈家三公子的护卫再不济也是一二重天，却在你手里没走过一个回合。”
“我只是略懂些剑术罢了。”
“如此年轻，又非修士，便能将剑术练到这种地步，月霜姑娘可真是天资过人。”
沈雪看着白星凝，语调中带着些许意味深长。
白星凝面不改色，放下茶杯：“沈小姐找我来，就是为了谈论这些无聊的事情？”
“月霜姑娘别生气，我说这些只是夸赞，而无冒犯之意。”
沈雪浅浅一笑，优雅地端起茶壶，为白星凝面前的茶杯斟满，大家闺秀的气质尽显无疑。
如果小白在这里，大抵会骂一句‘这女人真能装’。
“月霜姑娘为一素不相识的青发女子出手，让我十分敬佩，便想与姑娘结交。”
“只怕，醉翁之意不在酒。”白星凝淡淡道。
“果然瞒不过月霜姑娘，我也的确对你救下的那个青发女孩感兴趣。”
“为什么？”
“因为她很像我的一位故人。”
故人？
白星凝垂下眼眸，小锦才化形没多少天，哪儿来的人类故人，除非沈雪知道叶锦是妖。
“既然是你的故人，那你自己去见她就是，找我作甚？”
“就是不知道该如何去见她，她因为某些愿意离开了我，我连她在哪儿都不知道。”沈雪眸中闪过一丝淡淡的感伤。
白星凝抿了口茶，眯了眯眼睛：“你可是沈家二小姐，要找一个人应该不难吧？”
“若是放在平时，的确不难，但......”
沈雪和候在桌边的韩雨交换了一下眼神，后者点了点头，一股无形灵力自刀鞘中蔓延而出，遮蔽了凉亭四周。
“月霜姑娘可能有所不知，我去年秋天离开云汐城，前往山中祖地守年过冬，几日前才刚刚回来，我不在的这几个月里，云汐城里很多东西都变了。”
“哦？”
白星凝星眸微闪，示意沈雪继续说下去，后者见白星凝感兴趣，便压低声音凑近了些：
“我留在城里的布置，不知为何大半都失去了作用，藏在各处的下线，莫名都失去了联系，和我关系匪浅的下人，也许多都不听我的调遣了。”
“这......或许只是你不在云汐城，所以势力被别人蚕食架空了吧。”
白星凝嘴角一颤，她对家族斗争可不感兴趣。
“若只是这样，我夺回来就是了，怪就怪在那些下线都断得都不明不白，他们倒也没有转而效忠别人，只是......对约定的暗号熟视无睹，仿佛从没见过一般。”
“什么意思？”
“打个不切实际的比方，就好像他们的某段记忆被清除了一般，从来就没有作为我的下线存在过。”
沈雪抿了抿嘴，把白绒披肩裹紧，像是觉得有些冷：
“人还是原本的人，却处处透着违和。”
白星凝微微蹙眉，不由得想起了刚刚在市集矮院遇到了那个中年男人，也给了她一种古怪的违和感。
“这种变化不止在沈家，而是各处都有，我记忆中的某些人也发生了偏差。”
韩雨突然在一旁插话，她这些日为了寻找小白小青到处走动，看到的比沈雪更多。
“云汐城看似风平浪静，我看却是暗流涌动。”
沈雪按住心口，无奈地叹了口气：
“也正是因为这样，我能调动的人极为有限，所以难以找到我那位旧相识，这才来请月霜姑娘帮忙。”
“你既然已经预感到云汐城中可能有事发生，竟还有心思去找人？”
“就是因为有预感，所以我才放心不下她......她们继续在外边待着。”
沈雪为自己也续上一杯热茶，轻抿了一口，柳眉低垂：
“我能探听到的情报不多，但每一份情报都让我心不安 ，风雨欲来大抵如此。”
沈雪的话说得极为诚恳，白星凝一时也有些判断不出真假，斟酌片刻后继续问道：
“你这位旧相识，叫什么名字。”
“其实是两位，小白就叫小白，小青倒是自称叶什么的......”
沈雪眨巴了几下眼睛，吞吐了一会，旋即尴尬地笑了笑。
白星凝微微颔首，对方竟然能想起叶锦姓什么，说不定真的关系匪浅，一般人都只会记得她叫小青。
“那你又是怎么和她们认识的？”
“在之前来云汐城的途中正巧遇上，于是结伴同行，进了城之后才因为一些事情分开。”沈雪半真半假地说道，同时也悄悄观察着白星凝的表情。
小青和小白妖的身份，是绝不能让外人知道的。
白星凝不动声色地端起茶杯，点了点头。
听起来倒是有几分可信度，时间也对得上，天青山脉北段的四只妖里还逃走了一只白狐狸，很有可能就是所谓小白。
“可既然她不想见你，你又何必强求呢？”
“她们不见我，是为我着想，我一定要找到她们，是为她们着想。”
沈雪认真地看着白星凝，轻咬银牙，从怀中取出一封信：
“月霜姑娘一直在帮小青回绝我，想来也是为了她好，我也是一样。”
白星凝的目光落在那封信上，信被对折过，只露出部分，字迹工整笔触极轻，一眼就能看出来是叶锦的尾笔。
信的内容更是将白星凝心中的疑虑打消了大半。
看来这位沈家二小姐真是叶锦的熟人......
白星凝沉思了片刻，把目光从信上收回，在沈雪期盼的视线下点了点头。
以目前的形势，多一个人的帮助总归是好的。
“月霜姑娘答应了？那我们什么时候动身？”
“今晚。”
白星凝想了想，估摸着叶锦现在应该还没醒。
她今早第一次说那么温柔帅气的台词，手有点抖，灌注的灵力稍微多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