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嚏！”
站在阳台上，眺望远方的叶冰云，重重打了个喷嚏。
他郁闷地摸了摸鼻子。
然后，又低下头，看了一眼自己的白西装。
这套衣服是新做的，而且是男女套装。
女士的那一套白色礼服，穿上去之后，会很像是婚纱，但没有婚纱那么累赘。
以姜诺的身高，不穿高跟鞋，也会跟他很配。所以，叶冰云贴心地准备了一双契合姜诺双脚的平底鞋，上面镶嵌了一圈的钻石，在灯光下闪闪发亮，绝对不输给任何一双高跟鞋。
一切都是叶冰云偷偷准备的。
在这之前，他甚至没有告诉姜诺，今天是他的生日。
他想象过牵着姜诺的手，走在灯光底下，走向偌大的会场，向每个人介绍“这是我的女朋友”的画面了。
当然，也想象过姜诺向他翻白眼，骂他厚脸皮的样子了。
非要说的话……
姜诺今晚的缺席，也在他设想的诸多情况之一了。
只是，他没想到，姜诺会摊上这么大的事情。
在姜诺最无助的时候，自己却穿着这一身累赘的西装，被迫应付叶家的客人，与每个人寒暄，还喝了那么多的酒。
叶冰云感觉到了命运对自己的戏弄。
他甚至忍不住去想，如果他和姜诺的事情，是父母反对的，那今晚他该怎么办？
姜诺又该怎么办呢？
她一个人，就算能应付财迷心窍的亲妈，也很难应付网络上那些铺天盖地的闲言碎语吧。
还好。
他，叶冰云，有一对靠谱的父母。
今天虽然很糟糕，但也算是有惊无险地度过了。
“叶少，宴会快要散场了，董事长让你去送一下客人。”
“好。”
叶冰云跟着保镖，回到会场内。
有几个门当户对，穿着精致又考究的大小姐，举着酒杯过来，与他打了招呼。
“叶同学，这是你们学校文学院的学妹，秦羽。”
站在最前面的小姑娘，脸颊绯红，都不敢抬头看叶冰云了。
她一直都听闻，叶家的独生子叶冰云长了一副极好的皮囊，比电影明星、当红爱豆还帅，今天终于得机会见了，果然是相当不错！
少女的爱慕之心，怦怦直跳。
在小姐妹们的起哄之下，她才鼓起勇气，举起了手里的酒杯：“请问，我可以跟叶同学喝一杯吗？”
秦家最近的风头很盛，都有赶超叶家的趋势了。
而且，两家还有不少生意上的往来，是不太好得罪的。
想到这里，叶冰云从路过的服务生的托盘里，拿了一杯果汁，跟秦羽礼貌性地碰了碰杯。
“我还有事，先走了。”
他只是象征性地喝了一口，就把果汁放下了。
秦羽却很实在，大半杯的鸡尾酒一口就闷了，呛得咳嗽不止。
还不等她顺过气来，叶冰云已经走远了。
她的小姐妹们替她愤愤不平：
“这个叶冰云也太没礼貌了吧？咱们小羽喝的是酒，他一个大老爷们，喝的是果汁，还只是抿了一口！”
“他就看不出来，咱们小羽对他有意思？”
“再怎么说，也该绅士地邀请小羽，跳一支舞吧！”
“就算不跳舞，也该主动提出，要加小羽的联系方式啊。”
被酒精呛得满脸通红的秦羽，却只是小声地叹了口气。
她看得出来，叶冰云对她毫无兴趣。
今天自己的盛装打扮，鼓起勇气，都只是一厢情愿。
“我们回去吧。”
“啊？这就回去了？不打算听叶冰云弹钢琴了？你不就是为了这个来的嘛。”
秦羽点了点头，道：“不听了。”
周围一众的小姐妹都觉得很可惜。
但，秦羽却觉得，好像是卸下了一个大包袱，顿时轻松了很多。
大一的时候，她在迎新会上听过叶冰云的钢琴曲独奏了。
那个时候，她离舞台很远，只能听到曲声，却看不到演奏曲子的人。
今天，算是见到了。
也不算白来一趟。
……
与此同时。
从医院打车回来的姜诺，在车上编辑了很久的短信，终究还是没有发出去。
“就发一句生日快乐，好像真的很没有诚意啊。”
姜诺有些懊恼。
她的语文功底也不算差的，偏偏在要用到这份功底的时候，一下子就词穷了。
“也不能祝他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吧？太奇怪了。”
手机很快就要没电了。
她只能暂且熄了屏幕。
楼下的路灯终于修好了，照得周围一片大亮，连绿化带里的老鼠都看得清清楚楚。
姜诺小心地避开了地上破损的石板，走进楼道里。
伸手去摁墙上的开关。
啪嗒地一声响过。
头顶的灯泡闪了闪，又熄灭了。
“果然，楼道里的灯还是没有修！”
姜诺拿出手机，打开手电，照着前进的路。
掏钥匙开门，进屋。
刚刚换好鞋子，就接到了叶妈妈打来的电话：“小姜，你到家了嘛？”
“嗯，刚刚到。”
“你这孩子也真是的，说让你跟我回家，你就是不肯！”
电话那头的叶妈妈颇为苦恼。
她也不好强行把姜诺绑回家，只能给姜诺转了点钱，让她回去买点好吃的，补补身体。
姜诺本来是连这个钱也不肯收的，被她凶了两句之后，还是收下了。
“你现在的身体，不是你一个人的身体了。”叶妈妈的语气里充满了担忧：“一定要照顾好自己，知道么？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告诉我，不能害羞噢！”
“好的，阿姨。”
挂掉电话，姜诺轻吐了一口气。
她又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平坦的小腹。
要不要生下这个孩子的纠结，再一次盘旋在她的脑海中。
事到如今……
除了为叶家生个孩子，好像，自己也没有更好的报恩方式了。
受到的恩惠太多，已经绝对不是一句“谢谢”可以遮掩过去的了。
至于毕业之后努力挣钱，打工还债……？
给她二十年，也很难连本带利还清了。
就算她侥幸挣钱还债成功了，那么，欠的人情呢？
这又要拿什么还呢！
意识到这一点的姜诺，陷入了深深的惆怅之中。
“我也太堕落了。”
“为叶冰云生个孩子什么的……”
“太可耻了！”
生孩子这种事情，怎么会落到自己的头上？
姜诺感觉到了命运对自己的戏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