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从迷茫中醒来,她从未见过有如此多人熙熙攘攘的闹市,而且建筑装饰风格都和自己过去所认知的世界完全不同。
人们衣着光鲜,体态健康,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光彩,大家各有各的忙碌,不过大多都是在互相攀谈,笑容夺目。
少女放眼望去一片幸福的模样,恍然间泪水就浸湿了眼眶。
但她还是有一种不真实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现在正在做梦,还是刚从一场二十几年的漫长梦境中醒来。
她失神地走到街边的一栋建筑边,这建筑用的砖墙看上去像是镜子一样光滑反光,让她很是新奇。
少女也得以注意到自己如今的样子。
看上去和以前大差不差,还是金色的长发,光洁的皮肤,端正的五官,一丝不苟的美丽面庞。
可又有些细微的变化,像是变了个人一样。
少女更加迷惑不解,她只得将求助的目光对准了路边那些看上去友善的生人。
她随便走近一个靠在楼边把玩一个亮着光的小镜子的青年身旁试探着开口道:
“您好,请问这里是什么地方呀?”
青年的目光有些冷漠地从她身上扫过,不咸不淡地说:
“刚出生的?”
“不……我并不是……”
少女有些犯难的笑了笑,却又觉得如释重负。
之前还有些担心自己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会不会因为语言问题难以沟通。
不过万幸自己说的话对方能够听懂,自己也能理解对方的语言。
而且对方还是个如看上去那般友善的人,对来问路的陌生人也会熟络的开起了玩笑。
自己这副长相怎么看也才不可能是刚出生的小孩子吧!
但紧跟着她又开始苦恼起该如何向对方解释自己的来历了。
要如实相告说自己是刚刚被人烧死然后一睁眼就是这个地方吗?
没人会相信的吧!他听了恐怕会以为自己是个被异教徒用幻觉药蒙蔽的“失神者”吧……
“我其实……”
少女正脑内组织着语言,说到一半却戛然而止。
因为眼前的青年突然掏出了一个短小坚硬的黑色金属塞进了自己的嘴里。
少女猛地睁大了眼睛。
她虽然没见过这种东西,但她却从这种行为中本能的感受到了恐惧,不如说任谁也会明白,在别人说话时突然做出这种举动绝对不会是什么友善之举。
她含着那个东西发出呜呜的动静,刚伸出手想证明自己没有任何恶意,只是想来问路,却只看见拿着那个金属的青年依旧表情平静,嘴角淡淡的微笑甚至连弧度也没有丝毫变化。
只不过他的眼神是空洞的,自始至终都是。
“还是这样和你说明起来最快吧。”
他说着,勾动了手指,好像大炮发射一样的闷响从少女嘴里传出。
血花应声从少女的后颅处喷溅而出,她只感觉好像有锐击神术在自己的口腔里施放,一瞬间就多走了她的生命。
青年却好像还没尽兴。
他趁着少女还未完全倒下,在她还有意识的间隙揪住了她的头发,轮圆了胳膊,将他手中的四方形镜子照着少女的眼窝砸去。
“哈哈!正中!满分!”
青年笑了,可听上去也并不如何喜悦。
有东西在自己的头里像多汁的葡萄那样彭的炸开,那恐怕是自己的眼珠。
生命走到尽头的少女直挺挺的倒下。
意识消失前,她仅剩的一只眼睛注视着这个世界。
似乎是以杀掉自己那一声响动为发令,看上去温馨和谐的街道都一瞬间就变了模样。
不,或许只是她起初只看到了人们的表情而没能注意,其实这世界本来就是这副模样!
有打扮靓丽的少女在街边笑着吃着碗里的小吃,但那纸碗里其实是人类的手指!
少女倒下时正好有什么东西在她们身旁爆炸,她们的内脏断肢一下子就飞了满天。
有上身穿着运动衣的男人在互相较量锻炼看上去其乐融融,可他们锻炼的方式竟然是用锐器在对方身上开洞,一个个伤口血流不止,人们围成一圈观摩他们互相伤害,却没有人要上去制止,更别提救助了。
可他们很快也不需要担心了,因为不知从哪窜出一个长着四轮的铁盒子,它速度飞快,一下就将那一小群人全都撞飞,他们的身体在空中扭曲成了软体动物那样的奇异形状。
有的人在街边的商店里欢声笑语,可实际他们既没有在看货物也没有偷窃抢劫,只是在一拳一拳的殴打着店里的老板,那老板也嬉笑着试图往他们身上还击。
可老板已经鼻青脸肿气若游丝,一口又一口的血液随着撞击吐在了他的店的展示柜上,可他还是笑着全不在乎,殴打他的那几个人更是如此。
天上响起巨大的撞击声,整栋高楼应声而倒,巨石瓦砾轰隆隆的从他们头上坠下,可他们全无惧色,依旧是开心的在店内打闹,最终被落石碰碰两声砸的血肉模糊。
“这都是……什么呀!”
少女弥留之际惊恐地望着这绝望的光景,却见那杀了自己的青年也走到自己眼前,看着一片动乱而无动于衷。
他只是面向少女,微微张开双手。
“欢迎降生……到这没有死亡的世界!”
紧跟着他的脑袋也被不知何处飞来的东西击中,可他的大脑被一下打出了碗口大的洞,血浆脑浆顺着洞口倾泻,他的嘴角却还是那诡异的笑容。
少女来不及咒骂,就失去了意识。
可她又一次醒了过来,这次她醒来时是倒在地上的。
醒来的少女赶紧爬起身,摸了摸自己的后颅,那里并没有伤口。
她又赶紧摸了摸自己的左眼,眼球健在完好无损。
她看了看自己的身上,抚摸自己的脸颊,甚至没有一点血迹。
可她还记得自己刚才残留着的感觉。
没错,自己刚才果然是死了一次。
就和上一次,被烧死又在这里重生的那种感觉别无二致。
但其实也不需要她用这种方式来判断自己有没有做梦了。
因为当她再次放眼望去,刚才整齐繁华的街上已是尸横遍野一片狼藉。
刚才街上活生生的生命已经化作了地上的碎肉血迹。
然而又有许多新来的路人从这街上走过,他们或是绕过,或是从那些人的碎尸上直接踏过,视若无睹。
“这到底是……什么呀!”
少女震惊无以复加,只得崩溃的在嘴里一遍遍小声喃喃自语。
“还没有适应吗?”
在少女更加惊讶的目光中,刚刚杀了自己又被杀掉的青年身上的伤口也在淡淡金光下飞速愈合,血液像是被吸进体内一样很快了无踪迹。
还不等她缓过神来,刚刚街上的碎尸也转瞬就重新变回了活人,就连街道也在她眼前一点点变回原样。
少女愕然地看着青年,她这才回忆起来,和自己上一次被烧死时候的焚心之痛不同,刚刚死去的那一刻她甚至没有感受到痛觉。
“新出生的就是麻烦,虽然一出生就被神明赋予了最佳的身体状态,常识,以及必要的能力,但还是很难理解世界的状况。”
青年晃着脖子抱怨到。
“算了,就让你再理解一下吧……神明大人!请赐予您虔诚的信徒一把锋利的宝刀!”
随着他仰头冲天大喊,一阵金光明灭,他的手上果然出现了一把一米长的大刀。
“不!不要!”
又一次被眼前的景象震惊到的少女才刚回过神来,未来得及躲避,就见对面的男人毫不迟疑地挥起大刀,只一刀就精准地将少女的头整个剁下。
泉涌似的血溅到男人身上,染红了他的上身,一片血色中,男人空洞的双眼方才有了某种生机。
少女的头滚落在地,轱辘几番之后又面向了男人,男人也借机将宝刀毫不珍惜地扔到一旁。
虽然是对着少女解说,可他眼中闪着癫狂的神色,似乎是对着天空。
“再说一次吧,欢迎来到这个……寰宇之神明统治下,没有生老病死的伟大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