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发红眸的女孩嬉笑着打了个响指，犹如海妖又好似魅魔的轻声吟唱着轻柔的摇篮曲。
那声音并不大，却有一股莫名的韵律以她为原点像四周扩散，笼罩了整座城堡。
城堡中的人一个个安详的睡去，有身穿铠甲的卫兵，倒地后沉闷的重响，也有身穿执事服提着油灯的老管家。
油灯洒落在地板上，迅速点燃那鲜红的高级羊绒毛毯，火苗正要扩散，就被蹦跶着轻佻脚步的阿萨尔哼着歌一脚踩灭。
“魔法？”
修女挑挑眉，感觉已经惊讶的麻了。
原来不只是妹妹维拉的武技天赋超群，身为姐姐的阿萨尔也拥有如此程度的魔法天赋？只靠自己摸索没有系统学习就能掌握这种覆盖一整个城堡的催眠魔法？
真是...
修女无奈的摇头。
“别那么惊讶嘛，克蕾雅妈妈，我毕竟是‘魔王’，有些特殊天赋难道不是应该的么？”
“这就以魔王的身份自居了？”
好笑的点了点她的小脑瓜，修女没好气的说道：“你想让我的努力全部白费么？”
“我说不是又有什么用呢？别人又不会相信我的‘胡言乱语’。”
阿萨尔特意在胡言乱语四个字上咬的极重，一字一顿：“那我还不如早点适应这个身份，这样至少能舒服些。”
“你啊...”
修女也拿这丫头没办法，知道她只会在自己面前稍微放肆点，也就不再去反复唠叨了。
某种意义上...她们现在不只是母女，还是狼狈为奸妄图刺杀贵族的罪友呢。
“虽然我已经确信考伯特子爵大人必然有问题，但...眼见为实。”
“阿萨尔，记住我之前说的话。”
“是是是~”
女孩摆手敷衍的应着，像是应付老妈唠叨不耐烦的女儿，蹦蹦跳跳的一路向前，甚至还从身边一尊铠甲骑士像的腰间取走了一把造型精美的单手剑——女孩还没长开的五短身材，这当双手剑用刚刚好。
“通过这些守卫的巡逻图，我能初步判断出这个城堡内的重要地点一共有三处，根据奥匈纳里帝国城堡的建筑风格，这三处地点应该分别是‘财库’‘主卧’‘密室’。”
修女妈妈有时候真的不像个正经圣职者，溜门撬锁、行军打仗、情报分析无一不通无一不精，一般圣职者哪有她这个本事。
但凡有也不至于经常发生修女被魔女诱骗走了身子的事。
“一个一个排查过去就行了，这些贵族的密室通道往往就在书房里。”
“为什么大家都知道贵族城堡的密室机关在书房，他们还要真的把机关设在书房呢？”
阿萨尔从前世就想吐槽这个了，明明谁都知道的机关设计，那些影视剧里的贵族还是乐此不疲的在用，图什么呀？
“因为能突破层层守卫来到他们面前的人，他们惹不起。”
修女耸耸肩：“很简单的道理，与其冒着被杀的风险把秘密藏得太紧然后被潜入城堡的强者逼问，不如干脆假装不知道。”
“反正只要爵位和权利还在，密室或者财库里的那些东西他们都能很快重新布置起来，这就是贵族的生存哲学——当然，只限于没那么大武力与权利的贵族。”
“....很精彩的理由。”
阿萨尔实在没想到在这个世界，这种奇怪的问题还真有一个合理的解释。
想想也确实很合理，就没继续追问下去。
城堡很大，大到慢悠悠的逛可能要一个下午的时间才能欣赏完其中的景色与艺术品。
但也很小。
对于目的明确的母女两人来说，只需要十分钟，她们就已经找到目标。
“还真是书房哦，那让我猜猜，机关是不是在书架上？还是在书桌下？”
“都不是。”
修女摇摇头，丰富的经验让她在进门的一瞬间就找到了机关的位置:“就在这，这盏台灯。”
轻轻扭动一圈，一道机械齿轮的转动声传来，‘咔哒’，某个锁被解开了。
修女推开‘墙’，举着油灯，毫不意外的走了下去。
“看来我要学的还有很多。”
阿萨尔耸耸肩，加快脚步跟了上去。
“...我真不希望在分开前教给女儿的最后一项技能是这种东西。”
“可它确实很实用，至少对我来说是的。”
女孩嘻嘻的笑着，与修女斗嘴，看似氛围轻松愉快，但实际上是两人互相排解心中的愤怒——在暗门打开的瞬间，干涸的血腥味与尸体的腐臭就顺着一阵风冲进了她们的鼻子！
这里死过人！
还不只是一个人！
幽明的火光跳跃在狭长的密道中，映照出那血液干涸的暗红色。
站在‘手术台’前的男人穿着纯白的衬衫，身姿挺拔扎着皮带，燕尾服挂在一旁的墙壁上。
“欢迎两位光临我的实验室，哦，真抱歉我没能亲自迎接您，修女小姐，希望老约翰履行了他的职责，不然我就要扣他工资了。”
他俯身行礼，礼貌、优雅、姿态满满，脸几乎要贴在那打开的胸腔上，突然间，那手术台上的男孩身体猛地抖动，血管崩裂，炽热的鲜血猛地窜的足有数米高。
“哦，真是不巧，让客人看到了我如此狼狈的模样。”
考伯特子爵嫌弃的取出手帕，对着镜子仔细的擦拭着，全程连一丝多余的目光都没给那已经停止呼吸的男孩一眼。
阿萨尔认识那个男孩。
他是哈特。
今天下午传完消息后他就独自一人回了小镇，说是还有活儿没忙完。
现在这个男孩已经停止了呼吸，那双碧绿中带着丝深蓝的漂亮眼睛无神的望着修女，残留着最后一丝挣扎。
天堂与人间的距离有多远呢？
一个下午。
仅仅...一个下午的时间。
“你在意他？维拉，不要为哈特小子感到悲伤，他为伟大的事业奉献了生命，他会被记录在历史上，和我的名字一起——作为本世纪最伟大的外科医生与他的病人。”
“这是多少人都羡慕不来的好事，哈特他的灵魂在天堂会很开心的。”
“是的，我取得了伟大的突破，刚刚就记录在这页纸上。”
考伯特子爵兴奋的炫耀着：“这将是推动世界发展的技术！”
这时，他才注意到女孩那阴沉如墨的脸色，笑了笑，轻声安抚着。
“维拉，我未来的女儿，你也要记住这一刻，当你未来的某一天决定接手我的事业时，我想你绝对不会忘记此刻的震撼。”
“这很正常，对一个孩子来说，见识到如此伟大的事业是...”
“砰！”
银白的手枪喷吐火舌，硝烟都掩盖不了那浓郁的令人恶心的血腥味。
但至少...
“至少此刻没有恶心的苍蝇嗡嗡的叫了，你说是么？阿萨尔。”
修女的动作干净利落，或许是见识过太多疯子，她早已对这种场景见怪不怪了。
可...
考伯特子爵鼓着掌从密道走来，伪装出人类悲伤的感情：“我很悲伤，没想到修女小姐居然是如此粗暴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