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

最后,陈司秋的目光还是从她身上挪开,安然看到她向远处走来的陆雪和夏小小挥了挥手,说话语气和刚才看自己的眼神几乎不像是同一个人。

她有些不知所措,照理来说,现在她们应该在稍作休息后开始进行下一轮练习,可第一棒和第二棒都被那个女生叫走,安然只好也向对方所在的方向慢慢走去,尽管她并不想这么做。

何汐借口称要去趟洗手间,她不太理解自己是否应该作为陪同,简单想了下后,身体依旧停留在原地,留在剩下三个她并不熟悉的女生之中。

“怎么了,司秋,要我们扶你回教室吗?”

刚才还在跑道外头观望的夏小小开口问道,陆雪离同她们会合的安然相对近些,小声嘟囔着估计几米外那个受伤女生听不到的话。

“要不下次还是待在教室养伤吧……”

身后闪过的人影让安然下意识回头看了眼,白帆匆匆跑过的背影出现在她眼前,但自己当前的关注点不可能会在他身上,她转过身,却留意到陈司秋不知为何又开始盯着自己。

自己和她认识,还是这女孩跟她以前认识,怎么感觉有点不对劲。

对了,直到现在都没开口问候过司秋的情况,不会是因为这个原因吧。

“那个……”

刚要开口关怀两句,对方的声音却先一步发出,将安然临时组织的几点托词打个粉碎。

“等我下周伤好了,把第四棒还给我。”

“司秋……这样不好吧,医生不是说离痊愈还要一段时间吗?而且就算好了也要休息一两个星期,就让安然代替你……”

陆雪察觉到氛围有些异样,赶在夏小小之前先安抚道,安然则杵在原地,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莫名其妙。

到底哪里惹她了。

“我不相信她。”

冷冰冰的一句话,直接引得这片树荫下的小角落陷入一种可怕的寂静。

挑衅是吧,这种人,直接回怼过去不就行。

原本打算对她这种刻意刁难的态度回以同样冰冷的话句,但词到嘴边,却还是被安然咽了下去。

一句话都不说的话只会助长她的气焰罢了,明明自己这段时间以来已经足够小心地对待周围的人,可为什么还会有这种刻意针对的家伙存在。

也许是这女孩和她在很早以前就产生过的矛盾?

那“我”是不是该替女孩处理这事。

麻烦。

说到底,自己还是不要和这些本来就不熟悉的人扯上关系为好。

即便现在一吐而快,之后的代价又会是什么,自己又将因此变得如何,想必只有升级过后的矛盾,日后更多的针对,那样,自己就得再耗费额外的精力在这种无关痛痒的破事之上。

然后一切都会持续到明年的某一天,再潦草地画上句号。

然而,什么都不干,也不代表她之后不会对自己做出更出格的事情。

算了算了,不就是校运会么,谁爱参加谁参加。

到底想怎么样,随她去好了。

“我知道了,到时候还给你就是。”

转身,安然发现跑道上已经再无他人,不见白帆的人影,许若云依旧站在远点的沙坑旁,出口处缓缓向她走来的则是何汐。

她听到背后扎来的一声冷笑。

“怎么现在肯把东西让给我?”

回过头,原本还坐着的陈司秋支撑着站了起来,旁边扶着她的夏小小欲言又止,仿佛在找寻开口的恰当时机。

“最烦你这种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人了,开学初还弄什么班规,呵,真当自己能带头?没了白帆,你什么都做不好。”

“别说了司秋……”

班规?

当初给自己发匿名消息的也是这人,安然从这句话中能够确定,尽管陆雪仍在替安然说话,但后者不太想理会眼前似乎还有话要说的女生。

既然是她,那是否就意味着暂时不用再额外考虑班里还有其他厌恶自己的人了。

就算还有,那又怎样。

为什么我会关心这种事。

“诶诶,你们在干嘛呀?司秋你要回教室是吗?”

“不用,下课和你们一起走。”

当面一套,背后一套,说的是你自己吧。

为什么又开始想她刚才说的话了,不是说过,不必去理会这种人。

“然然怎么有点不太高兴的样子……刚才发生什么了吗?为什么你们都……”

“我想静静。”

抛出这话的同时,安然甩开对身后四人的兴趣,快步离开了这个因为临近下课而逐渐平息下来的运动场。

阳光全无踪影,原本天空灰白交织的主色调从刚才起便被单一的灰色所占据,尽管并未显露出降雨的征兆,然而小树林内却连一丝风的气息也没有。

不像前天那个落于两栋教学楼间、仅以一棵大树和它旁边的几丛灌木所构筑的“林”,眼前由几棵叫不上名的树连同鹅卵石小道营造而成的环境要更幽静些,虽然深究下去,这也不能算是“小树林”,因为小径旁的树数下来也只有不到十棵而已。

这里以前会是安然和白帆常来的去处,而如今,仅剩她一人漫步在那有点儿凹凸不平的路面。

刚才为什么要走,理性告诉她应该和她们一起留在操场上,可现实就是自己一时有些恼火,独自一人来到了这儿。

接下来要怎么办。

何汐现在应该也知道自己擅自离去的原因了,即便她不知道又如何,当前要处理的事项中又多出了陈司秋这么一号人,真是有够麻烦的。

等等,有谁在附近。

正前方拐弯处蹲着的人是?

“嚯,原来是你啊安然,吓我一跳。”

当她把手轻轻抵在白帆背后时,对方先是颤了下,之后才注意到她的存在。

“干嘛呢?”

可能还处在烦闷当中,安然有了一种“找人聊聊”的念想,而眼前的他,恰好满足她的需求。

“我……”

见白帆一副吞吞吐吐的模样,她略觉得有些奇怪,蹲下身,朝他刚才面相的位置看去,出现在安然眼前的也只不过是一片青绿色和夹杂其中的几株杂草。

安然确信自己以前不会跟着白帆在这种地方发呆,因此,他现在这种行为令她捉摸不透。

“别看了安然,人家早溜了。”

“嗯?”

“还能是什么呢,蛐蛐儿呗,哦对,差点忘了你很早以前就不喜欢这玩意儿。”

“不喜欢什么?”

白帆从蹲着的状态站了起来,活动几下已有淡淡酸痛感的腿后,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反问:“现在还没到下课,你们也已经练完了?”

如被点醒般,几分钟前发生的事跃上她的心头,安然很想直接开口问他那个陈司秋到底是谁,为什么要刻意针对自己,但她心里清楚,这样问的话只会勾起对方的疑惑。

“差不多,反正下周就不用再和她们一起了。”

“又吵架啦?”

对他这种跳跃性极强的问话,她没有准备好相应的策略,只是下意识地“嗯”了声。

“和陈司秋又闹僵了,我猜得没错吧安然。”

白帆果然知道些自己不知情的信息,要问问他吗?如果要,那又该怎么问呢?

有那么一瞬间,她很想上前揪着他的领子问个清楚,她认为那又是内心在作祟。

“那安然你的意思,是又要让我出面调节咯……”

“……”

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又”难道是指以前也发生过类似的事件,到头来,自己还是什么都不知道,什么有关的记忆都没有。

“不用麻烦你,她本来就是正式运动员,我只不过是个替补。”

“吼?”白帆发出一道长长的疑惑,像是对自己现在说的话感到意外,“果然和之前不一样了呢,之前的安然可不会这么想,一定会大骂、追着她骂,然后再……”

不至于吧。

“真的吗?”

“哈……哈哈……玩笑……玩笑,没事的安然,不就是矛盾嘛,我再帮你一回不就是了,到时候也要记得回礼喔。”

下课铃没有等待从白帆口中蹦出的话结束与否,和平常一样准时敲响,因为暂时还没有第四节课,安然倒也不急着离开。

帮自己,帮自己恢复接力赛第四棒的位置,还是帮自己改善和陈司秋之间的关系,可她本来就是第四棒的原运动员,总不能让他退出吧。

改善关系……

安然直到现在也不清楚她到底为什么会如此厌恶自己,可能急切地想要个答案,尽管没有直接了当的问出问题,但她还是拐了个弯,把疑问掷予眼前这个爽朗的少年。

“白帆,可能有点冒昧,但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有啥事还能难到安然你呀,说吧。”

“不要像平常那样,这次请认真回答我,可以吗?”

见她态度和刚刚变了些,白帆不再撇身,而是朝安然所在的方向看去,对方也正看着他,可他却很难从那眼神里看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当然,你说吧,我听着呢。”

“初中那段时间的我,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我想要一个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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