聒噪的春日小鸟，据说会在求交配的时候格外烦人。
叽叽喳喳的，很是吵闹。
安雪推着凝依在一旁看那些小孩打闹，时不时要接受一下人群目光的洗礼。
然后，旁边烦人的春鸟声音就会变得更大。
“什么，你这家伙疯了，就这么一把连嘴巴都塞不满的玩意儿，要100？”
“你看我这拳头值不值100？嗯？”
意外的家伙，还有意外的一面。
要说她不懂什么是人际关系，每当这个时候，唐菲总能把简单的事往复杂的方面发展。
看起来像是故意的。
故意寻求关注的花孔雀。
可是黑发女孩一直盯着那庆典上用来装饰的气球出神，丝毫没有去关注她的打算。
在冻天北地的世界里，到处都是黑白泛灰的颜色。
就连刚出生的婴儿，其哇哇大哭的身上，都有一股被侵染的灰。
擦之不去。
不过没有人会在意。
但眼前那气球仿佛要颠覆这一切，艳丽的颜色随着风扩撒，在少女心中荡漾开来。
不知名的心迹被剥开，它们只为这一抹不算是阳光的灿烂而愿意睁开缝隙。
凝依也不懂，甚至来说连感觉都算不上。
只是出神。
寒凉的风吹起发梢，少女一眨不眨的样子让安雪莫名的感到心痛。
然后在耳边越来越大聒噪中，那一切思绪都被拉回了现实。
“喂喂喂！！”
好烦啊。
安雪扭过头去，这家伙从刚开始认识的时候，有这么吵闹吗？
还是说庆典对于每个人来说，都是打心底里的喜爱？
要不然连这个家伙都不例外？
“看看，看看！80元！”
要说不懂对方需要表达什么，可是话里话外的确看不出异常。
只是那求关注的眼神在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后，就一直带着一股小女子般难伺候的生气和炫耀。
对于布莱拉要塞的货币没有丝毫了解，所以安雪也不完全不懂80元是什么概念。
唐菲哼哼唧唧着，很是享受安雪现在的表情。
满意的嘿嘿两声，看向凝依时又不由自主的泄气了。
搞什么，她那么卖力，结果正主真的一眼都不看她么？
唐菲又奇怪的叹了口气，随手把那一小袋子绿色蔬菜不屑的扔到轮椅少女的怀中。
像是在施舍。
安雪见状低下头去，小声对凝依说了什么。
黑发少女微不可查的点头，然后看向唐菲。
她的眼神依旧如往常一般平淡，看不出过多的情绪波动。
不过唐菲仿佛读懂了，嘴角便压抑不住的往上翘起。
“谢……谢。”
“嗯，哈哈，没，没什么辣……哈哈哈……走吧走吧，前面还有很多好玩的东西。”
被施舍了的唐菲感觉到不妙，脸上的表情都管理不住了。
她就像个小女孩一样跑到前面，尽量平稳住自己的脚步。
不过安雪还是从她叽叽喳喳的喘气中，知道了所谓的傲娇到底是个什么样的货色。
真是个聒噪的春鸟。
====
在冰天雪地的恶劣环境里待久了，稍微出现一点人类的事物便会忍不住多看几眼。
区别于枯燥的天地，那些明亮的颜色和精美的装饰，总是能够给予人更好的心情。
除开烦恼很低的孩子，节日里的大人们都几乎洋溢着笑脸。
女孩们穿着最漂亮的衣裳出门，手里挎着一个竹篮，里面装满了各种令人惊喜的东西。
糕点，烧饼，茶叶……
首饰，香粉，漂亮的石头。
多么神奇的竹篮啊，安雪不由得发出感叹，不过她身上没有任何可以值得交换的东西。
要说到能够用来购买的钱财，那就更少了。
反观被她推着走的黑发少女，怀中已经堆成了小山。
如果稍微回忆一下，就能想起它们的来历。
“真是可爱的小妹妹，她的腿怎么了？”
“对不起，这样问太失礼了，用这些当做赔礼怎么样？”
“嗯嗯，真的，真的，不用那么客气啦。”
一些东西就是这么来的。
走在吵闹纷华的大街上，可爱漂亮却又残缺的事物总会引来人们的爱心。
果真是一群没有经历过悲伤痛苦的小姐们啊……
她们身上还保留着和平时代某种非常珍贵的，闪闪发亮的品质。
安雪想自己还有那些东西吗？
不知道。
估计早就被染黑了也说不定。
反正让她担心凝依会暴起伤人的场面没有发生，那些陌生女人的靠近，黑发少女也没有表现出激烈的反应。
真是可喜可贺。
有关的调教终于有一点成果了，真是件令人开心的事。
不管怎么样，小依都是一个渴求得到爱的小女孩吧？
虽然作为实验品的唐菲非常不合格，好几次都因为得寸进尺而受伤，使得安雪都没有自信能够让凝依走上正轨了。
好在现在看起来没有那回事，有问题的只有唐菲一个人而已。
毕竟哪有人摸完手，还要去亲人家脸的呢？
那是变态吧？
活该被打。
只不过得寸进尺这件事看起来不仅是唐菲会犯，就连那些小姐们也开始聒噪起来。
隐隐约约从风里传来的小声笑语，好像在商量着什么奇怪的事情。
紧接着，便是陆续好几个陌生的女人带着笑走上来。
“抱，抱歉，非常不好意思打扰你们，那个……”
只是想表达一下想认识的意愿，然后为自己的冒昧而赔礼。
不知道是谁出的馊主意，总之在看到凝依从刚收到的礼物中拿出那把尖锐的剪刀后，安雪就拉着她逃了。
“怎么了？被人追杀了？”
看到安雪那急匆匆的样子，正在前面挑选衣服的唐菲发出疑惑。
没等对方回答，她又看向在那用剪刀剪刚收到的毛绒玩偶的凝依。
锐利的刀锋把玩偶可爱的表面给切碎，里面塞满的稻草、棉絮洒落出来。
纷纷扬扬的落满凝依全身，从她空荡荡的裤腿下掉落，在地上打转，被风吹跑。
“别玩这个了，看看这件衣服，怎么样，喜欢吗？”
拉住黑发少女的手，阻止她继续用剪刀祸害无辜的玩偶。
唐菲把手中黑色的连衣裙放到凝依身上比划，顿时眼前一亮。
“哦，真漂亮，妈妈的女儿永远这么好看。”
“你真不要脸。”安雪冷哼一声。
“那就这件了老板，三件一起买打个折吧，过节不应该优惠么？”
看着唐菲开始跟裁缝老板开始讨价还价，安雪有些惊愕。
这个只知道玻璃瓶药剂，还爱乱倒垃圾的家里蹲实验狂人，竟然掌握了砍价这门高深无敌的语言艺术？
就在这时，凝依忽然伸出手，拉了拉她腰间的衣服。
感受到扯动，安雪低头看去，只见黑发少女嘴里嚼着从那玩偶里弄出来的棉絮草料，似乎难以下咽在要求帮忙。
“你在干什么！？”
陡然的尖叫吓了周围人一跳，路过的行人纷纷投来怪异的目光。
安雪却不管不顾的蹲下来，恨铁不成钢的把手伸进少女嘴里，掏出那些不能吃的东西。
唐菲的叽叽喳喳停了下来，她拿着刚买到手的衣服回头看去，又是一阵尖叫。
====
那些不过是有点摸不着头脑的插曲，在狠狠教育一番后，黑发少女委屈的低下头，不再乱动。
安雪推着她继续往前，跟唐菲走过布莱拉要塞的街道。
“不是说要去参加庆典聚会么？”
“只是亮个相而已，迟到一会儿也没什么，反正不会有人在意我。”
“真是无可救药。”
“谢谢夸奖。”
“你脸皮一直这么厚么？”
“厚脸皮可以御寒，你要试试吗？”
“不，带坏小依的人一个就够了。”
“带坏？老娘给她买吃的买衣服，你什么都没做，要说带坏也是你这家伙吧。”
“***”
“？你说什么？”
安雪无辜的眨眨眼，指向街道那头：“那边，好像是铁匠铺？”
“怎么，你想通了，要打造一副厚脸皮？”唐菲得意的扬起头。
就在这个时候，黑发少女抬起头来，看向唐菲。
虽然对方什么都没说，唐菲却好像一瞬间就懂了，脸上的表情瞬间变换。
“小依想去铁匠铺？没问题，想要什么跟妈妈说哦。”
“你真恶心。”
这个庆典，过于聒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