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又是这种…你们家族的人还真是格外的喜欢玩火啊——”卢卡斯的目光紧紧锁定施法的权杖,一个腾空侧翻堪堪躲过第一波火焰弹,又再次单手撑地越过另一波气浪。
长年在野外战场上作战的经验造就了他一身善于闪避腾挪的、非人级的身体素质,但这无法解决当下的劣势。
连续的高温攻击几乎是无差别的覆盖了他周遭的所有角落,仅仅是不断躲避就已经几乎耗尽了全力,这样程度的魔法挨上一两下可不是闹着玩的。
刚刚试着一次突进,还没能接近他约莫十米的距离,那道奇特的紫色光芒一闪,自己就再次被回溯到了原地,马上追击来的又是两发焰弹,刚刚为止用于格挡的圣剑便是在这次失误中光荣就义,灼热的高温将圣剑都熔化为了铁水,几次格挡后,卢卡斯手上只留下了黑炭一般的剑柄。
闪动着金色的浓郁光芒,教皇营造出的魔法火焰开始附带上多重的爆炸效果,他周身二十米内都化为了火焰气浪的海洋,脚下的泥土被碳化烧焦,彻底成了有机生命的禁地。
“呼…呼…..”一面倒的闪避战持续了将近数分钟,耀眼的火光已经刺瞎了卢卡斯的眼睛——类似于雪盲症的原理,因为过于全神贯注的盯紧攻击,现在他的视野内到处都是灼热的红色火焰和爆炸带来的白色闪光,一时的视觉问题让他仓促间连续吃了好几发火焰,深刻感受到了某种皮肤被烧焦的灼痛和战袍的破损。
在这样的不利局面下,卢卡斯所幸干脆闭上了眼睛,纯靠着天生的感知力来作战,判断敌人的攻击袭来的角度和方向,翻转腾挪,平移冲刺,压榨着自身肌肉内的每一丝能量催动肢体做出超出人类想象范围的行动。
即便这样,也只是延迟被击败的时间罢了。根本碰触不到的敌人和无法自由行动的时间系能力,让他束手无策。
“这……这是怎么办到的!不可能……难以想象……!”
比卢卡斯本人更加焦急的,是站在教皇身旁的众人。
区区一个魔力等级不到C级的魔物,在没有任何法术手段的情况下,正面击败了所有圣骑士,还在教皇的地毯式轰击下将近无伤?
简直比最荒谬的笑话还要荒谬,如果这话传出去,教会的面子都要被丢尽了。
自诩天才的圣骑士狂抓着自己的头发,他近乎痴呆地看着那个在火海中周旋的身影,完全不可置信的事情在他眼前切切实实的发生了。“这…这是真的吗……真是太——”他感觉自己的声音都晦涩干燥,听起来不像是自己的了。
轰炸持续了这么久,若是一般的牧师,现在早该耗尽魔力,任人宰割了,可教皇的攻击非但没有半点减弱的样子,反而还更加增强了频率,卢卡斯感到,要想闪开每一次攻击变得愈发困难了,这让他原本打算耗尽教皇魔力的作战计划落了空,但他也不是毫无收获。
卢卡斯专心观察教皇的攻击,毫无破绽一般的连续魔法轰炸总有力竭的时候,每次连续落下12道火焰,他总要停顿数秒用于凝聚新的魔力,而在那之前,总是会使用连续落下的追踪爆裂弹,逼得卢卡斯不得不全力移动来躲避攻击,以此用于掩盖自己重新蓄力的时间。
很聪明的做法,但仍旧是被卢卡斯察觉到了一点端倪。
每隔12道法术,那就是唯一的突破口,趁着他旧力已尽、新力未生的时候——
在脑海中默默数着数,卢卡斯看准了时机,硬吃了两下最后的火焰弹,突破轰炸的覆盖区,从无穷极的火光中猛然跳出来,利爪直指向教皇!
不知为何,这两下攻击威力意外的小,而教皇周身的火焰区收拢了起来,凝聚魔力的速度也比之前更慢,卢卡斯还在疑惑之时,目光扫到了他嘴角的冷笑。
“这下你就躲不过去了吧,恶心的苍蝇,真是愚蠢,稍微放出一点诱饵,就乖乖上钩了。”
他举起权杖,正对着攻来的卢卡斯,上面赫然凝聚着骇人的暗红色的、如同实质化的球体,闪动着择人而噬的光芒,还在不断的增大,仿佛能够将一切都吸入其中。
“糟糕!”
卢卡斯瞬间反应过来,原来攻击间的间隔是他刻意伪造的。慌乱之下,他试图收回攻击的右臂,但那个红色的黑洞传来的强大吸力让他的身体都不由自主的腾空而起,原本凝聚出利爪的右手首当其冲,整个没入了黑洞中,肢体断裂的剧痛让卢卡斯心头大震,忍不住闷哼一声,左手慌忙地捂向右肩,同时脚下发力,一个侧向位移,躲到了教皇侧面,才勉强从恐怖的黑洞中脱离出来。
卢卡斯沉重地跌倒在地上,他颤抖着摸索自己的右肩,从肩部往下,所有的部分都在黑洞中凭空消失了,断口处如同镜面一般光滑,血液从中喷涌而出,将骨头的横截面和附近焦黑的灰烬地面都染成红色。
“还活着吗,真是生命力顽强。”教皇转过身子,目光冰冷的盯着倒地的卢卡斯。“以圣神之名,赐予你最为痛苦的净化,在圣焰中忏悔你的罪孽,然后前往来世吧。”
他的法杖间投射出一颗只有指甲盖大小的赤金色火苗,缓慢但匀速的飞到倒地的卢卡斯的脚踝上,瞬间引燃了一片没有温度的圣焰开始侵蚀卢卡斯的身体,如同刚才黑洞的效果一般,火焰灼烧之处,所有的物质都烟消云散,不留下一丝痕迹,就像它从来没有存在过一般。
啊啊……还真是太逊了。
不管是作为勇者,还是作为魔王,居然都是以这样草草结束的怨种方式离场,自己还真是够倒霉的啊。
圣焰在他的脚边跳动,缓慢但坚定地侵蚀他的身体,就像是无数蚂蚁在疯狂啃食一般,剧痛之下,他逐渐感受不到自己的左腿了。
意识逐渐模糊,卢卡斯用尽力气环顾四周,那些围绕着他的神官和牧师,都用看着已死之人的目光怜悯地盯着自己,有些人已经念动起了祈祷的咒语。
“父亲!不要!求求你…快停下——”
昏迷的前一刻,听到了这样熟悉的清脆女声,究竟是谁呢?已经没有余力思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