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药带来的痛苦，远没有只差一步成功来得绝望。

她很确信，这种偶然性，心底中认为要死的场景，难以复现。

下一次服药，甚至故意溺水，都会抱着一丝侥幸，再难体会那种“鬼门关”的感觉。

领悟痛苦道的机会，没了！

歇斯底里，她甚至有些疯狂。

可能是痛苦他的打断，也可能回忆起以前的悲伤往事。

都是出自他，穿书以来，多少烦恼因为他而起。

“许青竹！别再出现在我面前！”摸着泪，苏沫一口咬下，在他脖子上留下齿痕。

他没有动，任凭苏沫牙齿咬破肌肤，鲜血流下，浸润她的朱唇。

可能闹够了，她又松开，埋在他身上，掩饰泪水。

“呜呜呜……”那呜咽这么无力，狠狠撞在许青竹心头。

抬手迟疑，他小心放在她脑袋上，轻揉发丝。

望着上空，许青竹眼神沉寂、温柔、烦躁反复交叉。心中暴风般，击打他一直以来的自信。

“我……真的不会后悔吗？”

从没想过，自己会在这问题上疑惑，停留。

“许青竹……你去找陆颜铃吧？”苏沫抬起头，扒拉他的衣袍，掩住自己**。

恍惚回神，许青竹终于从她口中听出，那打开天窗说亮话的真诚。

起码，他觉得此刻，苏沫才说着真话。

“你认识她？你知道她在哪……”他突然反应过来，自己情不自禁问起陆颜铃。

在苏沫面前。

可她表情没有任何失落、悲伤，甚至美目微闪，多了几分希望。

这细微的变化，此刻，让他心里五味杂陈。

“你果然喜欢她！为什么不娶她？”苏沫盯着，竖起耳朵，要把全部字都听清。

移开目光，许青竹脱下外衣袍，披在她身上。

他背着身，在门外晚风吹来时，多了几分冷漠。

看不见他脸，苏沫只听见他淡漠的，一字字道：

“她不是最好选择，你才是。”

“哐当。”门合上，他走了。

来得突兀，走得干脆。前后反差，让苏沫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眼神复杂，抚摸着身上衣袍。他最后一句话，多么像告白？

“苏沫啊苏沫，他为什么这么坚持你？明明说到青梅的时候，那脱口而出的话，才是真情流露……”心中问着，她爬起身子，无声擦拭身躯。

望着狼藉的地面，她追忆当时“回光返照”的感觉。

知晓还差最后一点，却可能永远无法再遇到，就是揪心的痛，难言的烦躁。

披上自己准备的粉色衣裙，她在镜前，缓慢插上发簪。

直到低眉看见他的衣袍，不禁回想那张脸，迫切问：

“你认识她？你知道她在哪……”

“唔……”心脏沉闷，像滴血。

那之前追觅的苦痛，如今潮水般涌来。

她一下子没了力气，爬在桌上无语凝噎。

“咔嚓~”某种瓶颈破碎，那痛苦的感悟开始清晰，印在脑海之中。

九尾血脉自主激发，墨发转成银发，如雪。

垂下的狐尾不摇，只是白毛在冷风中微摇。

九尾狐情经——痛苦道入门，往后只需要加深体会，就能不断高歌猛进。

难的永远是从无到有，苏沫踏出最艰难一步。

但……

“为什么？我高兴不起来……”抹去眼泪，苏沫哭红了眼。

……

第二天到来，张府一片喜悦，迎接着请神节。

这是请求上仙保佑的节日，基本上，诚心的家庭，都能请回一些保命的好东西。

是符箓，文墨，神像，亦或者是从天降下的无上赐福。

园中嚼着糕点，无味，苏沫听着丫鬟答复。

“所以，许……许君去飘香楼赴宴了？”苏沫放下糕点，有些无趣。

“是，一大早走了。小的扫着门前落叶，许公子开门，还吓到我了……”新来的丫鬟说个不停，她们普遍喜欢苏沫。

感觉她很温柔，平易近人，打碎了器物都只是口头训斥。

但她们没有以此，作为放肆的理由，反而更加专心，珍惜着和苏夫人一起的时光。

秋来落叶，园林有些凄凉。昨天看的黄花，今天居然枯萎了。

“那家伙，是故意避开我？”苏沫无故，心中就是肯定。

拍下衣裙，苏沫起身，已经听见远处的闹腾声。

果然，那张静萌一蹦一跳的，一下子抱飞而来。

“神仙姐姐！我们去看灯，赏字，画符……好多好玩的呀！”她一个个念着，大眼睛闪烁。

抹她鼻梁，苏沫笑道：

“好呀，那你可要带姐姐好好完了。”

“嗯嗯！”她重重点头。

带着几个下人，一伙人，直接冲街坊里，望着人山人海，张灯结彩的场景。

请神节是喜庆的，大红布铺满大街小巷。有钱人家，还会买那种小玩意，红纸张折叠的，用绳子吊着一跟长棍，各种图案都有。

小孩子跑着，那图案还会动，大多意味着好运。

张静萌也买了一个，是个大红兔子，就是耳朵有点怪，反而像一只狐狸。

“你买的狐狸？”苏沫第一眼看去，诧异问。

“才不是，分明是兔子！”

“好好好，是兔子，兔子。”苏沫不争，但在她眼中，就是狐狸。

谁来都不好使。

“让一让！”马车滚轮，高嚷下，人群惊乱，闪开一条道路。

拉着张静萌靠边，抬眼望着奢华马车驶过，她察觉里边气息是修士。

“是去飘香楼的？”无端联想，但大概对了。

“好过分呀！大家玩得这么高兴……”张静萌说着跺脚，气极了。

但苏沫没在听，她刚入的痛苦道在呼唤，让她环视四周。

“好痛苦……要窒息了……我不想死……”谁的痛苦在呻呤，让苏沫极远都听见。

循着感觉去，才发觉是个流浪小儿，捂着喉咙跪在小巷口。

人来人往下，都刻意避开。

“神仙姐姐，他要死了？”张静萌瞪大眼睛，头一次见。

“……”赶忙靠上去，苏沫一眼下，眼睛如同开了透视，发觉他的痛苦之源。

是喉咙卡物，呼吸受阻，窒息了。

拉起他，让他背身过去，苏沫直接灵力一掌，拍击，手法远比以往高明。

开窍一般。

“噗……咳咳！”异物直接吐出，流浪小儿立马大口呼吸，以至于咳嗽不止。

他咳出眼泪，也不忘感谢苏沫道：

“谢谢……咳咳，大姐姐……”

“无事。”苏沫随口一声，不甚在意。

回眸，才发觉不少人围着，对苏沫是赞赏有加。

“神仙姐姐，你好厉害呀。”张静萌满眼崇拜。

笑着摇头，她只觉得举手之劳罢了。

挤着人群离开，两人继续逛街。

却在某个偶然，亦或者必然的时候，再次撞见了那个流浪小儿。

他紧张兮兮，小声告诉苏沫：

“大姐姐，当阳县很危险。”

“哦？”苏沫挑眉。

可能觉得她不信，小儿解释道：

“城外飘来很多……人？断手断脚的，还有没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