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雅锦本就是第一次出远门，不善与人交谈，每次都是坐在陈舒轻身边，看他写书。
而她也自然就成为了陈舒轻的第一个读者。
有时候陈舒轻写的不如人意的地方，她总是会说出自己的想法，尽量想给出一个完美的结局。
但每每陈舒轻这时都是笑笑，没有任何更改。
第三日徐雅容来时，陈舒轻估摸着时间也差不多了。
似乎应他心中所想，道观的道门被人敲响。
陈舒轻起身去开门，脸上挂着笑意，“你...”
只是才刚开口，他的话便戛然而止，就连脸上的笑意都迅速敛了下去。
那是一位美的不可方物的女子，眉眼间有着英气，腰挂长剑，一身白袍。
如此难得一见的绝色美人，却绝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陈舒轻看着她，没有久别重逢的喜悦，只是很平静的问了一句，“你怎么来了？”
谢雨涵看着这个日思夜想的人，以她的性子竟也微红了眼框，“我想你了。”
思念和悔恨之情，伴着失而复得的喜悦，她伸手抱住陈舒轻的身子。
原本千言万语的话，到了此时却也都说不出，只化作一句，
“你还好吗？”
耳边的声音带着哽咽，让陈舒轻心中不知泛起何种情绪，他没有去说这些年苦难，淡淡回道：“还好，一切都好。”
只要人还活着，总归是好的。
谢雨涵似乎想一直抱着不撒手，但陈舒轻还是推开了她。
不管以何种身份再见，陈舒轻都没有道理将她拒之门外。
迎进道观后，谢雨涵一眼便看见了那坐在石凳上的姑娘。
“徐家小姐？”谢雨涵这些年去过许多地方，自然知道徐雅锦的身份。
这两位身份都不简单，所以名声极大，徐雅锦见到谢雨涵，也是站起身来，乖巧喊了句，“姐，姐姐好。”
谢雨涵点了点头。
将茶泡好，陈舒轻平静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谢雨涵眼神一直落在陈舒轻身上，似乎生怕就是一场梦，眨眼间他就又消失不见了。
“我不能来？”她反问道。
陈舒轻没有接话。
谢雨涵拿起茶杯喝了一口。
三个静坐，两个故人。
可相见后，能说的却寥寥几句。
“这些年，为什么不回来？”谢雨涵直接了当的问。
陈舒轻淡淡道：“我有自己的生活。”
“你那只脚是在登天阁伤的？”谢雨涵看向了他的腿。
之前陈舒轻将她迎进来的时候就发现了。
“嗯。”陈舒轻点头。
“为什么不治？”谢雨涵问，
“没钱。”陈舒轻的回答也很简单。
“我有。”谢雨涵说道：“我替你出钱。”
“不用了。”陈舒轻摇头，“我不想欠你的。”
也不知道为什么，陈舒轻会如此客气，将两人的距离好像都隔开了，谢雨涵盯着他。
确实也已经与小时候的他不一样了，但这样的陈舒轻，她很不喜欢。
“跟我回去吧。”谢雨涵突然说道。
“回去哪？”陈舒轻好笑道。
“回我谢家。”谢雨涵说，“或者你想去哪里都可以，你不喜欢江湖，我们就不在江湖，总之，你跟我一起走吧。”
陈舒轻沉默以对。
谢雨涵接着说道：“你从来就不欠任何人的，你也不用觉着亏欠了我。”
“你是自由的。”
自由。
简单两个字，却穷尽一生去追求。
陈舒轻从没有想过什么长生大道，他想要的，只有自由。
自己能做自己。
“为什么呢？”陈舒轻微笑道：“你为什么非要带我走呢？”
“因为我喜欢你啊。”谢雨涵没有丝毫遮掩。
“很他娘的喜欢。”
女子光明正大的喜欢，是如此炽热真诚而又盛大。
她盯着陈舒轻的双眸里，好似含着春水。
看着很平静没有什么情绪，却又好像有着万千情绪在翻涌。
面对如此美人的直白情意，陈舒轻却道：“可我已经有喜欢的姑娘了。”
早就因为谢雨涵大胆的喜欢而捂住嘴的徐雅锦，此时听到陈舒轻的话，不禁又是微微瞪大了双眼。
倒是谢雨涵，没有多少意外，只是低下了眸子，失落道：“我知道你喜欢苏道蕴，可真的不给我一点机会吗？”
陈舒轻摇头道：“你好像误会了，我说的不是她。”
谢雨涵瞬间抬眸，直视陈舒轻，出声问道：“那是谁？”
陈舒轻道：“说了你也不认识。”
谢雨涵似乎还有话说，但终究是没有再开口。
徐雅锦的视线在陈舒轻和谢雨涵两人身上来回扫视，眼里满是探究神色。
陈舒轻当然没有再主动开口。
这些年他在外没有回去，就是想与过去做个了断。
故人故事，都是过去。
好事坏事，都成往事。
几番欲言又止后，谢雨涵最终只是叹了句，“人没事就好。”
相比起那三年的结果，此时好像就是最好的了。
似乎也知道陈舒轻不愿与她再多说什么，谢雨涵起身告辞，只是在快出门前，她又问了一句，“我以后还能再来吗？”
“路在你自己脚下。”陈舒轻笑道：“你想去哪就去哪，没有人能管得着。”
谢雨涵总算是有些满意，迈步离开了这里。
看着谢雨涵离去的背影，陈舒轻收起了笑，又挠了挠头。
当初那剑鞘的反应，陈舒轻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只是没想到这平静的日子会这么快就被打破。
既然谢雨涵来了，那么那位从没下过山的道仙子呢？
徐雅锦眨着眼，好奇的问道：“你，喜欢，的，那，个，姑娘，真不是，道仙，子？”
江湖上知道道仙子的，都清楚她身边有一位形影不离的年轻人。
陈舒轻笑看着她，“你这么好奇？”
徐雅锦点了点头。
这姑娘的小心思，总归是对这些事感兴趣的。
陈舒轻失笑道：“不告诉你，这也是另外的价钱了。”
说完，他也不去看徐雅锦，抬头看着天空。
天地间传来一股寒意，秋末之后，要入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