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外而言，她今天的名字是楚寻。

已经过去了三天，要按照之前约定好的事情回到纳尔美进行身体的检查，看看有没有排异现象。

虽然她对此不抱希望，因为就这三天的时间，她已经被生理和心理上的双重折磨，搞得狼狈不堪了。

每天晚上江茶都很主动，但她无论如何也无法违背自己内心中的自我厌恶，对她下得去手。

尽管那份记忆非常的成熟，非常的契合，与自己融为一体，尽管就想要跟随着那份记忆，随着身体的本能而行动，但她始终会在爆发前的下一刻刹住车。

三天的时间，她依旧无法接受自己成为了楚寻江。

不如说这些天的异常，已经让江茶有所戒备起了疑心吧。

一大早，楚寻就独自走出了门，开上了楚寻江曾经一直在开的车。

坐上驾驶室的时候，还有一些不知所措，但只要闭上眼睛，让这份记忆来掌控自己的行为，一切就会变得理所当然，熟悉而又陌生。

一如既往的回到了并没有什么具体感觉的实验室。

在纳尔美中一路畅通无阻，只不过那些昔日的实验人员看到自己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多少还是有点僵硬。

楚寻江是纳尔美的王牌角色，她自然知道，当然，现在的她也不知道有没有把楚寻江的能力继承下来，能不能发挥出她原本的力量。

按照指令，她回到了那个熟悉的实验室，躺在床上。

楚寻江体内的机器人和总部的数据断联，但是自己体内的这些却不一样，也就是说原本的楚寻江不受纳尔美的控制，但她自己还没有发现就已经被纳尔美捕获了。

而自己从一开始就受到纳尔美的限制，不能够随意的反抗他们。

只不过今天，这实验室内的景象有些许的不同。

敲了敲门，没有人应答，更没有人来接待，带着好奇心打开门锁。

然而打开实验室大门，迎接自己的最是意想不到的另一个人。

刚一打开门，楚寻就被一股蛮横的地道撞了一个踉跄，整个人也昏天黑地的被摔在了地上，随即脖子附近传来了非常痛苦的窒息感。

重新艰难的睁开眼睛，发现了一个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金发女人正在死死的扼住自己的脖子，脸上浮现着非常让人恐惧的愤怒。

不，本末倒置了吧。

是原本的楚寻江吧，身上还插着管子。

还有很多仪器在她的身体各个部位贴着。

只穿着单薄的白色衬衫和牛仔短裤，连鞋子也没有，看起来非常的凌乱，脸上也挂着黑眼圈。

“真有你们的，啊！这种蠢事都干得出来！”

“江茶怎么样了？你告诉我，你把她怎么样了？”

“她要是少一根毛，你最好祈祷我一直被关在这里，否则你跑到天上我也要杀了你，一点点的撕烂你的肉！！！”

眼看着楚寻江的手指已经开始发热，楚寻甚至能够猜到，她似乎直接打算掐着脖子，顺带引燃火焰。

这会产生什么样的后果暂不可知，也许会爆炸，也许会直接把脖子给烧融。

“额……咳……咳！你不松开我怎么和你对话呢？请冷静一点。@！”

说着，楚寻对着楚寻江的肚子来了一脚，狠狠的把她踹了出去。

毕竟在身体能力的数据上，复制品并不比初代差，甚至比她更强一些。

楚寻并没有实践经验，不过有了楚寻江这份记忆的加持，她并不怕这个初代体。

“哈……我没有对江茶做什么。”

“倒是你，组织没有把你处死吗？”

楚寻喘着气和楚寻江对峙起来。

“开什么玩笑？！但凡我早一点知道，我身上的器械已经和组织的服务器断联，我早就远走高飞了！”

眼看着这初代机还这么活跃，作为复制体的她，居然感到了一丝心安。

毕竟，楚寻觉得自己挺对不起这个女人的，但是现在看到她还能够这样饱含恨意的面对自己，心情也就好受了些许。

“我只是按照组织的要求，回来检查身体罢了。”

“按他们所说，我从睁开眼睛的时候，就已经是和你年龄相仿的程度了。”

“初代魔女不超过25岁，就会变成一个傻子吧。你活不了几年啊，所以接下来他们让我去代替你。”

“我不一样，我才刚刚开始，如果说把我的年龄和你的年龄设在同一个线上，那我起码还能再跑个十几二十年吧，如果不出意外的话。”

被掠夺了记忆。

楚寻江看着这个脸上带着笑容，侃侃而谈的虚伪的复制品，打心底感到无奈和悔恨。

她并非不知道纳尔美的想法，除了把自己这个初代机扣留下来继续研究之外，同时还想把江茶拉拢进来吧，他们连普通人都不打算放过吧。

但不管怎么说，江茶受到威胁也是自己的错误。

现在的她无法走出这白色实验室的半步。

如果离开的话，重新更换的脑机接口被特地设定的信号源，就会因为识别不到这房间里的特别信号，从而强制关机，那和死了是真的没有任何区别。

想要离开这个房间，就先要破解脑机接口的控制系统。

想要破解这个，就必须得连接这个脑机接口的数据，毕竟又不能通过意念去操作。

安插在大脑之中的这硬币大小的东西，就是能够直接控制大脑意识的关键存在。

如果他们想通过这个脑机接口，以自己的记忆为蓝本，制造出一刻永远也醒不过来的梦境世界就这样一直循环下去也不是不可能。

所以现在才会如此被动，才会眼睁睁的看着这个强行夺走了自己一切的复制品，在自己的面前摇摇晃晃。

听到动静的实验人员急匆匆的赶了过来，发现原本的楚寻江竟然醒了过来，还和复制体产生了争执之后，随即用手机打了几个电话，没过多久又是一堆实验人员，拿着特制的电棍以及身穿特制的防护服，在楚寻江的剧烈挣扎之下，再次把她电晕。

看到这一幕，作为复制体，楚寻也并没有什么多余的想法。

她唯一能感受到的就是，自己有朝一日如果失去了作用，也会被这样粗暴的回收，如果反抗也会被这样粗暴的对待。

真是个……虚伪至极的地方。

打着研究与科技进步的旗号，打着单兵作战武器的旗号，背地里却干着罔顾人伦的事情。

但她没有选择。

作为复制体，来到这个世界上所做的一切都没有选择，本来连得到这份选择的机会都没有，被从鬼门关拉了回来，作为一个工具而继续活下去，已经是相当不容易的事情了。

为什么就不能作为普通人来出生呢？为什么就不能过上普通人的人生呢？出生的意义是什么？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没有意义。

就是这样。

这是楚寻江交给她的。

她不如楚寻江那样能够很准确地表达出自己的喜怒哀乐，被她掐住脖子的时候，楚寻第一时间想到的甚至不是反抗，而是疑惑她为什么会生气。

看到她怒目狰狞的对着自己咆哮的时候，想到的也并非是关于即将要遭受到的报复，而是疑惑楚寻江为什么会露出这些感情。

明明是一模一样的存在，就连记忆也没有任何偏差，到底是什么决定了两个个体之间根本性的不同。

她得不出答案。

躺在了楚寻江右边的白色床上，闭上眼睛，最终那些实验人员也为她打上了几针麻药，楚寻也彻底的昏死过去。

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了。

旁边有一台电脑上面记载了详细的身体指标，只不过实验人员替换成了她不认识的一批新人。

而在那之前对自己说过许多话，指引了一条能够行得通的路线的宁欲，此刻已经消失在了视野之中，她去了哪里，楚寻不得而知。

在楚寻江的记忆之中，宁欲似乎是有些讨厌的女人，话很多，很敏锐，总是能精确的抓到其他人内心所潜藏的问题。

而且这彼此的关系还近，是青梅竹马，在同一个实验室长大，作为同一批实验体，年龄也是同样的。

想起宁欲，她又想起了楚寻江在实验室里茹毛饮血的日子。

那些曾经的同伴的名字和样貌，已经变得模糊不清，但是如何把他们一个一个的杀掉，如何把他们一个一个的排除，这份厌恶感，这份恐惧感，这份不安，在此刻被放大了几倍，显得如此明显。

即便如此，但也没得选。

做完身体的检查之后，那些实验人员就挨个离开了。

这实验病房内，楚寻江再次被绑在床上固定了双脚还被戴着手铐，同时身上的仪器一个没少，甚至还多了两个紫色的电击器。

楚寻还是感到了一阵心酸。

只不过在楚寻江的眼中，并没有看到名为绝望或者是随波逐流的自暴自弃感，而是燃烧着坚定与怒火。

“我一定会出去的，然后我第1个就杀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