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锦和白星凝默默对视，很想来一句‘你的名字是’？
但又觉得有点突兀。
一般这种时候请女侠吃个饭喝个茶顺便认识一下是最自然的，可是......我没钱。
两人间的空气沉静了好一会，终于叶锦先憋不住开口了：
“姐姐，要不你先把竹条还给他吧。”
“啊？哦。”
白星凝一怔，这才发现肉铺老板娘正眼巴巴地看着她俩，赶紧面露歉意地把竹条递了过去：
“抱歉，唔——”
能握住银霜的手此时却握不住一根软竹条，白星凝眼睁睁地看着竹条落地，殷红的鲜血顺着她指尖滴落，一股剧痛从肩上袭来。
“你，你受伤了？！”
“受伤？”
白星凝低头，发现自己袖口正不断淌出鲜血，她的唇顿时失了血色，眼前的世界逐渐变得昏暗。
她这才发觉自己真的太累了，被大妖自爆重创后，境界倒退未愈，又连战七日，横跨半个宁州，身受重伤，体内灵力耗竭......
身心已然疲惫到了极点，再也支撑不住了。
“姐姐？姐姐！”
视线的最后，是焦急呼喊着的青发少女，白星凝想问问她的名字，却连张开嘴的力气也没有了。
“这女侠咋回事，刚刚不是很能打吗？怎么说晕就晕。”
“这就不懂了吧，肯定是中了暗劲，活不长了。”
“不会是碰瓷吧？”
叶锦凶凶地瞪了周遭说闲话的人一眼，她也不知道白星凝是怎么了，刚刚那群混混连她的裙角都没碰到，她怎么会突然流这么多血。
小青蛇摇摇头，此时也顾不得其他，环住白星凝的腰，直接把她扛了起来，立刻朝着医馆的方向跑了过去。
“我滴个乖乖，我没看错吧，那小姑娘天生神力啊。”
“应该是个修士。”
“那她刚刚为啥不自己出手？”
“这你又不懂了吧，这叫扮猪吃虎，他们修士最爱玩这一套。”
这些议论，叶锦没心思去听，她只觉得肩上的少女好轻，明明是那么高挑的身子，却感觉不到什么重量。
这条街上的医馆，只有一家，汤缘的穿着黑金短旗袍，正坐在药柜前边无聊地拨弄着算盘。
“大夫，大夫，有人受伤了！”
突然闯进铺子里的青发少女吓了汤缘的一跳，她刚想指摘几句，目光却突然顿在了淌血不止的白星凝身上。
这么重的伤？大生意啊。
汤缘嘴角勾起一抹市侩的微笑，起身迎了上去：“哎呀呀，这血流的，快把她放下。”
“大夫......”
“你不用多说，我都懂。”
汤掌柜探了探白星凝的鼻息，看向叶锦：
“进了我的医馆，只要还有口气在就能活，不过咱事先说好啊，我这儿收费比别的医馆贵，先交钱后治病，多退少补。”
“先交钱？我......”
叶锦愣住了，治病是要收钱的，可别说钱了，她连点数都花完了，就算去找小白姐借，又能换出多少现钱呢？
“我这样做也是为了防止有人逃单，你若是接受不了，两条街外还有另一家医馆。”
“可我没钱。”
“那她身上有钱吗？”
“我不知道。”叶锦看着半边袖子都被染红了的白星凝，攥紧小手：“大夫，您能不能先救救她，钱我之后一定补上。”
“我已经听过太多人这么说了。”
汤缘摇了摇头：
“没钱就治不了，不过我可以帮你把她送到两条街外的医馆去，也算日行一善了。”
汤缘拍了拍叶锦的肩膀，就要去找担架，突然看见青发少女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银牙轻咬。
“大夫，借我用下您这儿的里屋。”
“你要干嘛？我不接受肉偿的啊。”
“我没有钱，但我有别的东西，您一定感兴趣。”
叶锦起身，不等汤缘同意，快步朝着屋内走去：
“请您先救她，我就在里屋，也跑不掉。”
“诶，小妹妹你等等......”
叶锦关上了里屋病房的门，插上门闩再将窗户关死，青色眼眸在黑暗中幽幽发光，深深地出了一口气。
昨晚小白姐要拔她的鳞片未遂，却让她从醉月楼别的妖族那里得来了一个情报。
妖族的很多部位，都是可以拿出去卖钱的，鳞片，牙，爪，眼睛，毒囊，这些特殊的部位因为灵力长久堆积，产生了质变，可以用来炼器或者入药。
人类修士中还有专门狩猎妖族扒素材换钱的，称为怪物猎人。
黑暗中青光一闪，人偶般的少女消失，化为一条三尺青蛇，她盘在地上犹豫了一瞬，张口朝着自己长长的身体咬了过去。
蛇鳞和鱼鳞不一样，角质鳞完全与肌肤连为一体，想在不伤蛇的情况下拔起来很困难，其价值也比别的妖族鳞片要高。
青蛇长牙刺入己身，叶锦忍着痛把腰后的蛇鳞取下来几片，细长蛇身因刺痛而扭曲。
她熟悉自己的身体，所以没伤到肉，但也有种前世皮肤被重度挫伤的感觉。
青光再闪，她重新变回人身，靠在门上冷汗直冒，掌中是几片带血的蛇鳞。
“这一次行善的代价可真大，再不给功德就过分了。”
叶锦低声抱怨着，轻喘着寒气从地上站起来，拔掉门闩。
那个女人给她的感觉很特殊，到底是为了功德，还是单纯地想救她，叶锦已经分不清了。
她用灵力镇住腰上伤口，快步走回医馆大堂，发现汤缘已经把大门关上了，正点着烛灯给白星凝包扎。
“你终于出来了啊，你有没有想过，她是肩膀出血，你把病房占了我上哪儿去给她包扎？只能把她袖子给剪掉了。”
汤缘瞪了一眼叶锦，用下巴指了指紧闭的大门：
“这一下得错过多少生意，你得再给我一笔误工费。”
“好。”
叶锦点点头，抹了抹头上的冷汗，有了蛇鳞说话也硬气了几分：
“她没事吧？”
“没啥大事，精神长时间紧绷，加伤口破裂出血，一时就晕了过去。”
汤缘郁闷地摆了摆手：
“看你火急火燎的，我以为多严重呢，这下没得赚头咯。”
没事就好......
叶锦莫名悬着的心一下子放松了不少，她走上前在白星凝身旁蹲下，拿出手中的蛇鳞：“谢谢大夫，我没钱，可以用这些抵吗？”
“这是......妖兽素材？”
汤缘眼神一亮，把那几片蛇鳞捏了起来：
“好浓郁的灵力，这起码是三重天妖身上的吧，刚刚看你扛着这姑娘健步如飞还觉着奇怪，原来你是个猎人啊？”
叶锦有些尴尬地笑了笑：“这些够吗？”
“够了，两片就够了。”
“诶？”叶锦看着被重新放回自己手中的几片蛇鳞，疑惑地眨了眨眼。
“你这是什么表情，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该多少就是多少，我不少收也不会多收。”汤缘不满地撇了撇嘴。
“我不是在奇怪这个啦......”
叶锦感受着体内不断涌入的热量，表情愈发古怪。
这次的功德，怎么这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