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更何况这风还不是一阵微风，而是足以掀翻当前事态的“飓风”。
凯尔刚刚和身边的士兵们收拾完最后一波尸体，去供应点去领取餐食。
大战刚过，伙食自然是比较丰富的。
每个人都可以领到一碗带火腿碎的浓稠燕麦粥，一大块涂满了黄油，夹着两根肉肠的黑面包，大块的烤肉排，以及一杯啤酒。
“哎，赶紧让一下。”
“怎么了？让什么，正饿着呢。”
“你看看谁来了。”
“哦哦……”
看到凯尔到来，在供应处前拍着长龙的士兵们主动为他让出道路。
凯尔微笑着摆摆手：“不用，各位的好意我心领了，我慢慢等就好，大家不用在意。”
等排到了凯尔的时候，供应处的人抄起大勺，在大锅底用力搅了搅，给凯尔舀起一大勺满是火腿肉的粥，拍进凯尔的餐盘里，又拿了双份的面包和肉排堆在上面。
凯尔练练推辞：“不不，多了，多了！就按正常的量给我就行。”
然而，供应处的老炊事兵却一句话扎了心：“大人，您活着，我们才有机会活着，不在乎这一口两口的！来！再加点！”
说着，又是一勺肉粥拍下，凯尔餐盘里的食物已经堆成了小山。
凯尔看了看周围，众人脸上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这是在场所有人一致的想法。
盛情难却，凯尔只好接受：“谢谢各位。”
端着餐盘，凯尔来到了一群围坐着用餐的士兵身旁。
看到凯尔有坐下的意思，一名士兵连忙示意其他人给凯尔让个地方。
大家赶紧挪动，腾出了一个位置。
“大人您坐。”
凯尔有些不好意思地坐下：“其实我……我不是什么‘大人’，以前也就是个战团的连队长，现在什么都不是了。”
“大人，您别谦虚了，没有您，我们哪撑得过今天啊。”
“是啊，那些官老爷，平常吆五喝六，拽的跟什么似的，打起仗来，人影子都看不到。”
“我要不是普罗斯帝国军的人，就跟您混了。”
凯尔连忙说道：“别别，各位言重了，我也只是尽力而为，这是大家共同奋战的结果。”
本来就是出身一线行伍的凯尔非常明白众人的心情，几句攀谈之后，他很快就融入了进去。
经过这一天多的时间，越来越多的人认识了凯尔这号人物。
在旁人眼中，凯尔手中的双剑更像是一对“扇子”，走到哪都能掀起一阵鲜血的狂风。
许多人都是第一次见识到什么叫真正的杀人……啊不，是杀魔如麻。
挥剑从不落空，斩魔如砍瓜切菜。
每一次斩击，都能带走三五个敌人，说要塞内的敌人一大半是他干掉的都不为过。
如此夸张的战力，自然让凯尔的名声一传十，十传百，很快就在整个地狱之门前哨内引起了轰动。
现在，凯尔的名声再在塞内已经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
甚至有人开始私底下将凯尔成为“银翼城的拯救者”。
以目前的情况来说，这种称呼并不算夸张。
如果说，众人对这场实力悬殊的战斗还抱有什么希望的话，那无非就是两个。
一个是可能到来的援军。
另一个，就是在战场上宛若杀神的凯尔。
尽管并非凯尔所愿，但他现在已经成了这些一线战士们心中的重要支柱。
但凯尔自己很清楚，就算魔族在人间天然会被削弱许多，就算他再能打，也不可能靠他一个人打赢这场战争。
现在他能做的，其实和这些普通的士兵们没有区别——战斗，以及等待援军。
只是，来自普罗斯帝国的援军虽然已经开始集结，但是到达银翼城尚需时日。
至于来自圣光教会的援军，恐怕是永远也不会到来了。
而且，消息不胫而走。
一名士兵靠向凯尔，小声道：“大人，您听说了吗？”
“听说什么了？”
“听说，那个什么圣女打算要跑路了。”
“啊？！”凯尔连忙放下了送到嘴边的面包，连忙问道“怎么回事？你听谁说的？”
“您不知道吗？现在要塞里都在传呢，说圣光教会根本就不打算救援这里，那个什么圣女的随时都打算抛下我们，自己一个人跑路。”
“好了！到此为止！”凯尔立即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抬手打断“不利于士气，不利于团结的话，就不要再说了，谣言止于智者！动摇军心可是重罪！明白吗？”
士兵们都点点头，没有多说，却是心照不宣。
这次，凯尔的第一反应不是为塞西莉亚辩解，因为他知道，这些“谣言”可能不完全是假的。
甚至可以说，一大半都是真的。
寇克侯爵跳楼甩卖家族产业的真正原因，也就说得通了。
而且更可怕的是，身为圣光教会军务部部长的寇克侯爵，明显是提前就得到了情报，这更加令人细思极恐。
那么，圣光教会是肯定不会派出援军了。
既然如此，身为寇克侯爵独生女的塞西莉亚，在任何时候扔下银翼城跑路，就都不奇怪了。
但是这一条，恰恰是唯一的谎言。
凯尔相信，塞西莉亚绝对不会那种会临阵脱逃的人。
可是，现在他相信又有什么用呢？
这些士兵们不信了啊！
军心乱了，就什么都没了！
远处，在原属伊迪恩家族的城堡庄园中。
卡特琳娜站在长沙发旁，静候着侧卧在沙发上的主君醒来。
尽管已经站了快一天的时间，但卡特琳娜并无怨言，心中甚至甘之如饴。
没有什么比陪伴陛下，欣赏陛下那绝美的睡颜一整天更惬意的了——这便是卡特琳娜心中所想。
这时，布丽姬特的眼角动了动，似乎醒了：“卡特琳娜，在吗？”
“臣在，陛下有何吩咐？”
“朕，睡了多久？”
“启禀陛下，您只是小困了不到一天而已。”
“嗯。”
布丽姬特坐起身，慵懒地舒展身体。
完美的身材，王者的自信，使得布丽姬特的任何动作呈现出一种雍容华贵的气度。
她看向地狱之门的方向，神秘一笑：“那么，他也差不多该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