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拥有秩序的少年,无论是成王还是成神,本只是一念之间。可是,无谓多余的情感已将你璀璨的未来磨灭殆尽。”洛戈艾娜的话仿若低吟,她低着头,似乎是在凝视胸膛上的米斯特汀。垂下的浓密银发将洛戈艾娜的面孔完全遮蔽,让人看不清她的表情,更无法猜透她的想法!

  洛戈艾娜的双手紧握着米斯特汀的剑刃,可是这看似无坚不摧的神兵利器到了洛戈艾娜手中却仿佛变成一根稀松平常的木棍,不仅对她构不成任何威胁,反而还会被她肆意嘲笑!“少年,救赎女神了解你的过去,也清楚你的未来。你讨厌秩序之力,甚至把它当成累赘,和痛苦的来源。你一直在试图逃避,而不是接受。所以这就导致了,十六岁的你,秩序传承史上最独特的你,却只学会了对时间的掌控,而且还只是一知半解的程度!”

  “令人失望透顶的废物!或许当你终于明白秩序所拥有的力量,哪怕是万分之一的力量到底有多强时,才会真真正正的醒悟!很可惜的是,那时候你已经死了……”洛戈艾娜陡然抬起头,她漆黑的瞳孔在此时已被璀璨的金色所代替!同时,熟悉的压迫感再度向我袭来!

  是神息!洛戈艾娜明明不是契约者,怎么可能会拥有与艾莉西娅相同的气息?!

  泛着妖冶的猩红色光芒的米斯特汀突然开始剧烈颤抖!不,“颤抖”这个词不够贴切,确切的说,它根本是在抽搐!是在挣扎!原本与它签定契约的我必然会受到影响,可是由于先前它的狂妄自大,自作主张的拒绝了我提出的精神力连结的请求。所以现在的我和它,完全就是一对陌生人。

  它发出“呜呜”的悲鸣声,接连不断地向我提出精神连结的请求,哀求着让我救它。

  你做每一件事之前,都必须要清楚它可能带来的所有后果。因为贪图洛戈艾娜的鲜血,而妄自违抗我的命令。以为自己藉由龙之力加持变成了十阶幻刃后,就可以目中无人。陪伴了我这么久,你一定很清楚我的为人,以及对待叛徒的下场吧,米斯特汀?

  我把精神力转换成彼此间共同的语言,回复了米斯特汀。过了一秒后,它的悲鸣逐渐减弱,直至沉寂。或许是它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甘愿去接受惩罚?亦或是它已经对我这个外表看似大义凛然,实则内心无比虚伪的人类彻底绝望了?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宁可选择相信后者。

  呵呵,将死之人总是有些煽情呢。

  已经不再向我发出请求的米斯特汀,也停止了颤抖与反抗。它一言不发地忍受洛戈艾娜掐住自己的喉咙,全身散发的红芒也变得暗淡无光,死气沉沉……

  就在这时,洛戈艾娜的双手迸发出一小团耀眼的银白色光芒!接下来发生的事情直接令我陷入呆滞!

  原本萦绕在米斯特汀四周的红色星芒,突然间陷入凝滞!接着,它们开始猛然回缩,就仿佛是有什么东西在吸引着它们一般!它们全部窜向了洛戈艾娜那闪烁着光芒的手掌之中!当所有的红芒全部被吸收之后,米斯特汀的模样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长而尖的剑刃没了红忙的陪衬之后,显得异常凄凉无力。此时的米斯特汀就像一个光杆司令,只有一条纤细的红线组成的剑体轮廓,没有威慑力,仿佛一折就断。

  然而,还有更加惊人的一幕!在被洛戈艾娜握住的地方,忽然涌出了一滴液体,最后越积越多,直至溢出了洛戈艾娜手掌所能覆盖的面积!我也终于看清了它的模样!

  居然是之前米斯特汀汲取自洛戈艾娜心脏处的暗金色血液!竟然……竟然被她夺回来了!这,这太骇人听闻了!我还没听说过谁能从十阶神器的手里抢回过东西!尤其是这种可以立刻吸收的血液!

  这时,洛戈艾娜也开始慢慢松开并住米斯特汀的手掌!她的速度极其缓慢,同时又保持匀速。而位于她手掌中心血液也在变化,它开始膨胀,凝集,直至变成了一个不断翻涌的暗金色血球!血球随着手掌的展开不断涨大!

  而米斯特汀忽然剧烈颤抖了一下,接着它居然自己动了!它随着血球的不断涨大,开始缓缓的撤离自己的身体。血球每涨大一丝,它便从洛戈艾娜的体内退出一段……

  当血球涨大到约二十厘米的时候,米斯特汀也终于完全从洛戈艾娜的体内退了出来!它僵硬地飘在空中,璀璨耀眼的光芒已经不复存在,只剩下光秃秃的身躯。此时它犹如无主的灵魂,孤独而落魄。

  就算如此,我也绝不会心软!哪怕是一丁点!

  “就算不是秩序遗传者,我们所领悟的规则也比你强百倍,千倍。给你了那么多的时间,你是否已经有勇气面对死亡了?”洛戈艾娜用右手托起那团金色血液,而她同样抬起的左手却空空如也。“你领悟的秩序只局限于时间,而你的时间又局限于表面。时间可不止加速与静止。它没有起点,却拥有尽头。它拥有无数人的过去,也拥有无数个未来。刚才,我便为你展现了米斯特汀的过去。我轻轻拨弄米斯特汀头顶那无形的时间指针,让它回到了成为十阶幻刃前的模样。接着,我截断既定的未来,让原本必然行驶的路线发生改变——也就是现在的样子,一把没有灵魂,可有可无的垃圾。”

  “一把米斯特汀的幻刃而已。”我耸耸肩,语气充满嘲讽。“如果你敢对米斯特汀本尊这么说,我或许还会佩服一下你的勇气。”

  “别说这么废话了,既然救世会知晓我的过去,也应该明白我是否有足够的面对死亡的勇气。不过我要替你们深感遗憾了,秩序之力你们八成是拿不到了。”我对洛戈艾娜微微一笑,然后转身看向艾莉西娅,然后对她深深鞠躬。“院长大人,它已经走了。我想以我个人的名义向您请求一件事。”

  “可以。”艾莉西娅眼中的金芒稍微暗淡了一些,语气也很平淡。

  “我体内所存的秩序之力本体几乎认定,我必死无疑。所以,我在此恳请您,如果我真的死了,请您以最快的速度引导我的灵魂前往另一个世界。如果您拒绝,或是答应了却没能做到,那我深爱的女孩就会被死去的我连累,甚至有可能会因我而死。真到了那个时候,请允许我提前向这充斥着各色各样矛盾,却又美丽迷人的世界道歉。我不爱这个世界,但我爱活在这个世界上的那几个人。”

  “虽然我很想知道拒绝的后果是什么样子的。但我更不想拒绝一个可怜的将死之人的遗愿。好吧,我答应你。但是,我不能保证可以做到,只能说是尽力而为。”艾莉西娅点点头。

  刚才所有的谈话内容全部经由我仅存的秩序之力加持,所以其他人不会无法得知我们的谈话内容。

  喔,这或许会是最后一次谈话了。以前想了那么多种死亡方式,就是没想过会因为秩序之力使用过度而亡,不过是为了樱奈的话,做什么也值了……

  对了,还要把龙血给她。真希望她能晋升到和洛戈艾娜一样的境界,达到绝影者巅峰的水平呢。要是她肯承认是我的遗孀就更好了……这么多年,我对樱奈的想法还是这么自私。或许这就是命?

  我摇摇头,不再考虑这些无谓的烦心事。转而走向樱奈……

  “嗯……奈……”当我真正去面对她那双满是责问与关心的眼神时,整个人瞬间就慌了神,虽然有满肚子想说的话,此时却笨拙的吐不出一个字!

  “你最好还是好好解释一下刚才发生的事。”最终还是她先开了口,但是语气冷冰冰的。

  “哈……哈,那其实是秩序之力使用过度后带来的副作用……”我挠了挠头,因为撒了谎,一双眼睛始终不敢直视樱奈,只能四处乱瞟,试图找点能够让自己集中目光的东西……空荡荡的大厅除了一具横在中央位置的断尸外,已经不存在任何静止的物体了……

  “你以为我是第一天认识你么?”樱奈的脸色立刻沉了下去,语气愈发冷酷,仿佛是在对我进行最后的警告!

  “哈哈……别,别当真。我,我就是想缓解下紧张的气氛嘛——”

  “啰嗦的男人!我认为救世会已经赐予你够多的时间和恩赐了!你已经没有时间忏悔了!既然你说,我们八成拿不到秩序之力,那我真的要试试看才行!”洛戈艾娜不耐烦的声音陡然响起,直接碾碎了我与未婚妻谈话的唯一,也是最后一次机会!

  “献祭吧,救赎女神需要你们的帮助……”洛戈艾娜突然高举空荡的左手,一团沸腾的鲜红色血球陡然浮现在我的面前——龙血!

  洛戈艾娜话音刚落,位于她身后,一直处于浑浑噩噩的使徒们突然间变得精神抖擞,仿佛吃了某种亢奋药物一样!

  “吼!!”他们整齐地发出一声怒吼!同时高高举起手中的利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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