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因为我吃了不该吃的丹药啊。”
林清玄惆怅抬眸，真相告破，他心里没有一丝轻松，满是沉甸的遗憾。
“所以都是假的吗，温雨晴，李护士，陈医生，还有...她。”
林清玄想到自称为“母亲”的温柔女人。
“对了。”
“今日的宁神丹我还没去领取。”林清玄一拍脑袋，刚刚太过惊愕了，从炼丹阁出来都忘了顺便拿一下丹药。
林清玄二度去了炼丹阁，偶然撞到了那小老头。
老头儿躺在一张藤椅上，一如既往的优哉游哉，对少年习以为常。
“小子，今日怎么又来了。”
“抱歉，长老，忘记领丹了。”
“忘记领丹了？”
“那你刚刚去干嘛了，走前还一副火急火燎的样子。”老头儿有些狐疑盯着他，“话说昨日上人来过几次炼丹阁，你知道缘由吗？”
“不太了解。”
林清玄摇了摇头，没有告诉炼丹阁长老真相。
既然师尊没有与他透露，就没告知的必要了吧。
“行吧。”
“去领吧，记住了，还是之前的那地儿，莫要走错了。”
老头儿提醒一句，再次眯着眸子，进入了假寐。
林清玄这次终于来到挂着69序列号的房间。
因为比较靠前，浓郁的混杂丹药味儿入了鼻息，有稍稍的窒息感。
砰砰，砰砰。
指叩木门，没一会儿，里面传来了一个男性弟子的声音。
“谁啊，如果是来取丹药，就请进吧。”
林清玄推开门进入。
这里的格局与之前看到的相差无几，无非就是宽敞了些。
炼制丹药的不再是锅炉，是标准的炼丹炉。
“你是来取宁神丹的吗？”
“是的。”
“好好好，我马上给你取。”
男弟子扫过少年满目疮痍的躯体，没有多说话，注意力大部分集中炼制的丹药，挤了点空缺时间，熟练取出宁神丹。
乳白的丹药呈现在少年手中，这是他第一次获得真正的宁神丹。
的确与之前的黑泥丹丸截然不同。
“多谢了。”
“不客气，拿了就离开吧。”
弟子的态度和和气气，林清玄没有多想离开了。
临走前，他看向朝后的序列房间，那一眼望不到的尽头，九十六安静罗列。
林清玄摇了摇头，连忙朝着反方向加快脚步。
自己说什么，都绝对不可能再去那奇怪的九十六房间了。
走着走着，林清玄的视线变化，瞳孔猛然收缩。
此时的他走了许久，却在六十九前。
“这是怎么回事儿？”
“不对啊。”
“我记得我走了很久了，这个距离应该已经到炼丹阁门口了啊！”
林清玄的心里产生一丝惶恐与害怕。
“难道我又开始了？”
“又开始神志不清了？”
“师尊是不是没有彻底清除我体内的丹药残渣。”
林清玄闭眸，深深呼出一口气。
他认为自己不该乱动，于是浑身放松，站立许久许久。
等睁开眼，他感觉周围的一切没有变化，可当他微微侧目，却看到挂着69的序列房，变成了96。
“该死的！”
“为什么不肯放过我！”
林清玄拔腿就跑。
他根本不顾什么产幻与否，眼里是晃动的逼仄小道。
视野两旁的数字疯狂缩小，直至变成了个位数。
林清玄只觉腿脚疲软，好像有谁故意使了绊子。
他因为惯性重重摔倒在了地面，砸得尘土飞扬。
快速起身，环顾四周。
他彻底绝望了。
不论跑了多久，他跟前的炼丹房依旧是96。
他仿佛在原地无限踏步，从没有离开。
“为什么。”
“为什么我不能离开。”
“你不想让我走是吗。”
“那我就看看，你要作甚！”
林清玄突然鼓起勇气，朝着那破旧的木门一推。
木门大力转动，常年淤积的灰尘四散飞扬。
林清玄微眯眸子，散去了尘埃。
破旧不堪的环境崭新了不少，略带老旧的药柜，那口支棱柴火的黑大锅熊熊燃烧，烈火炸亮，扭曲视线。
“一模一样！”
“跟我的幻觉里一模一样！”
“别想蒙我，我知道这一切都是假的！”
林清玄稍稍退了两步，无法相信眼之所见温馨与平常。
“假的？”
“不对。”
“小玄，真的，这一切是真的哦。”
毛骨悚然的女性声音自他的背后响起。
他整个人顿时僵住，浑身绷紧。
少年的颈子像是年久失修的机械，微小的螺栓卡主了齿轮间的正常转动。
等过了许久，他才艰难回眸。
“药...药青衫师姐？”
“你...你为什么会出现。”
“你不是...不是不存在的吗？”
“你不是我的幻象吗！”
他的声音在颤抖。
他想止住这份颤抖，但身子却不由自主。
“不存在？”
“不，我存在，我一直存在。”
“存在于上清宫，存在于你【眼】中，你就是我，我就是你，我们不论是过去还是现在，都是一体的。”
“来吧，小玄。”
“拥抱我，我让你明白一切。”
药青衫张开了纤细的臂膀，等待着少年迎面而来的相拥。
不等林清玄作反应，药青衫的身形逐渐虚幻，紧接着，血海浪潮席卷狭隘之地。
无法阻挡。
被血海浪潮吞没的林清玄陷入深邃的血水池潭之底。
药青衫已然变成那噩梦里的血海之女，慢慢靠近着他。
林清玄看到怪物靠近，下意识转身游离，可他的身体在粘稠的血水里根本不能行动自如，四肢拼命刨了两下，原地不动。
“来吧。”
“小玄，我好久没有拥抱你了。”
“你知道我有多想念你的体温吗。”血色少女不顾对方挣扎，凭借血海的浮动与力量，拥抱住少年，将他的脑袋埋在胸怀。
血色少女那张阴森狰狞的表情逐渐温柔，宛若怀抱儿子的母亲般安详，嘴角扯出一抹幸福的笑容。
“小玄啊，果然我...需要你呢。”
被血女怪物拥抱的少年仅是安静了一瞬。
下一刻，他忍住心中冲动，用双手大力推开对方。
被推开的少女臣服于血海，眸子倏然变得怨毒了三分，可没有对少年做出任何伤害的恶过分行为。
“行吧。”
“【眼睛】马上就会适应新的身体了，到了那时候，你自然知晓一切。”
下一刻，血的少女消失。
席卷的血色海洋犹如退潮般消去，没有留下一丝的血腥味道。
仿佛从未出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