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妹妹啊,我将远行,这一路上前途不定,我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

你喜欢唱歌,也有爸妈给你的好嗓子,注定是一个伟大的歌唱家,可是妹妹啊。

这个世界不只是有歌声与赞扬的,我不在的日子里,希望你能勉力承受与面对,它将使你美妙歌声上多出沧桑而有人的韵律。

也许我将不再回来,若这封信递到你手里,希望你能从此小心旁边接近你的人,善良且公正地面对每一件事。

我的妹妹啊,此去一别,将来的路将你一人走下去,悲伤与酒将是你不可避免的朋友,但我希望你不要依赖它们,纯洁且坚强的心灵才是女孩子最宝贵的宝藏,直到遇到你爱的人时,才能为他开启。

我的妹妹啊,婚礼上,让神父替我对你说一句话,然后将哥哥这已经没有温度的吻印印在你的额头。

“愿你一生平安。”

叶林,成为首批星门探索者走向扭曲之门前,留下这封信,交给他最信赖的战友后,没有酒会送别,没有深情相拥,就那么孤寂而独立的踏上了这条未知且凶险的路,一如他这么多年来的作风,像是一棵挺立的傲竹。

扭曲之门,因果积汇支点,世界与世界碰撞的奇点,一切不可能与奇迹的发源地,它是生,也是死,科学家们发现扭曲奇点开始不稳定,不足以稳定且长期的研究时,大量的投送物资,人体投入,活人实验便开启了。

而叶林,正是“志愿者”之一,进入奇点之后,一切都不再属于他了,无论是命运,还是生命,统统寄托于未知,也许死亡更加好看。

因为没人知道上一批活体实验中那只猩猩是经历了什么才变成那副模样出现在咸海中央的,人的手臂树枝一般破开了腥腥的长臂长出,丑陋的覆盖着厚肉的脸庞变得像女性多了一些妩媚而柔和的线条,长长的“毛发”覆盖下的脸庞写满痛苦。

它似乎获得了神志,科研人员发现它后,它竟然试图和人类沟通,它反反复复的敲打着笼子,扭曲而痛苦的脸庞疯狂而绝望的重复着一句话:

“杀了我”

也许是人类的发音,也许是猩猩语音器官改变之后的诡异叫声,但着实是让人听着毛骨悚然。

“杀了我.....杀了我....杀了我杀了我杀了我杀了我........!”

观察实验进行到底十八天,科研人员在研究脑部透视图无果之后尝试以心理学的方面对他进行人工辅导和修复,却导致它的情绪越来越狂暴,多次出现了对人的攻击性和自虐倾向,会不断地拿“她”那畸形的手扯着头发,对,“她”。

诸多沟通结果表明这位外表雄性的猩猩是需要用“她”来形容的奇异女性,拥有人类智慧的可悲物种!在**与人性之间无力而痛苦的挣扎,甚至分不清自我。

终于在第二十一天时,抓住了一个短暂的清明机会,“她”毫不犹豫的用脑袋撞击铁笼,事发突然且撞击又狠又凶,在在场人员制服无果之后,终于撞死在了笼子前,血红的脑髓伴随着惨白的脑浆流出,让所有人都感到难以忘怀的是,“她”死前面带微笑,仿佛解脱。

所以,宁愿死亡,也不要面对这样的结局,是每一个看过的人的共识,但踏进奇点,等于将一切都交给未知,包括选择死亡的权力,才那么的令人畏惧。

对于士兵而言,死亡不可怕,而有些东西却比死亡恐怖的多,那就不是他们这些铁血汉子能接受的了。

但是,叶林还是义无反顾的去了,他无权无势,也没有攀登与结交的习惯,从始至终都是特种部队士官长中的另类,当上头这份谁都能料到的命令书到达时,他也很平静的接受了。

如同,枯松傲竹一般,没有什么能让他低下头颅,哪怕比死亡还恐怖的位置,也不能让他退缩丝毫,他那深海一般深邃的墨黑色眼瞳里仿佛一直都是镜子一般的平静,平静到让每一个与他对视的人都感受到被贯穿了一切,直达心灵。

但那也是曾经了,当“叶珑”从梦中清醒过来时,才发现一切真的是比死还要难接受。

妹妹的身体,纯净的清晨阳光,普通的民间建筑小房间,女孩子气的粉色装饰和布偶。

简单朴素,但却透露着妹妹特有的生活的简约美感,但这里,是很久很久以前就退掉了的民宅,自从成为特种兵的士官长后,这一切的平凡都与他的生活绝缘了,但那记忆中的平淡美好,和妹妹一同度过的静淡岁月却一直刻在心中,是最珍贵的回忆,直到写下遗书的前一刻。

“叶珑”坐起来看向窗外,嫩黄新绿的枫树叶在微风吹拂下轻轻晃动,楼下有打太极拳的老爷爷和跳广场舞的妇女,一副和谐的民生之景。

“这....是在做梦?”

婉转而清澈动听的声音轻轻在耳边呢喃道。

换上一身宽松的衬衫,不显腿型的宽大裤子,总算是将那诱人的身材遮挡了下去,叶珑翻看着这个房间一切能发现的信息。

扭曲之门,说到底就是一个不知道会发生什么的诡异点,无论是穿越还是变异都在合理的接受范围之内,但穿越到自己妹妹身体上确实是难以接受。

叶珑找到了粉红封皮的可爱笔记本,上着密码锁,把妹妹的生日倒着输进来之后很容易就开了,她那个单纯的小脑瓜这么多年都没改变,就是在这个世界也一样。

妹妹喜欢写日记,他知道这个。

花了半个小时时间来阅读一下这个“妹妹”的生活,叶珑放下笔记本,叹了一口气,眼神有些微微的变化.....原来,没有他的话妹妹会过的更好吗?

这个世界,基本是和原来世界很像的平行世界,无论是世界大势和重要事件都没什么改变,但唯一的改变是,这个世界没有他的存在,也没有扭曲奇点。

在这个世界,爸妈因意外身亡之后,妹妹经过了一段时间的颓废期,又很快凭借自己振奋起来了,但在自己的记忆里,小丫头哭天抢地的,悲伤的几乎昏厥,之后甚至一年多的时间里都寡言少语,每天都要他送热牛奶和对她说好多开导的话,加上许多他自己的故事,才有点反应,慢慢睡去,就跟照顾婴儿一样的。

也正是那时候,看着月光下沉睡的妹妹的侧脸,黑暗中他才感受到一股沉甸甸的责任,驱使后来的他走上特种兵的道路的。

他没有读过高中,初中也只读到第二学期下半期就退学了,参加各种极限的培训,噩梦一般艰苦的熬过了那段岁月,也正是回忆起妹妹曾经开心的笑容才支持他撑下去的,爸妈死了,他身为兄长,就应该代替父母撑起一家之主的责任,还妹妹一个安定美好的生活。

可现在看来,当初就算没有他,妹妹也只是颓废一段时间,就走出了阴影,反而是他过于无微不至的照顾,让妹妹失去了自己成长的机会了吗?

虽然后来自己成为“黑杀部”的士官长之后,大家都给他个面子,妹妹过得也很不错,但也终究是温室中的花朵,不知人间疾苦。

而这个世界的妹妹,没有他的保护,反而过的更健康,也更圆滑,有不少闺蜜,性格也开朗很多。

巧合的是,这个世界的妹妹也喜欢上了唱歌,只不过因为没有他的缘故,没有那么多虚情假意的赞美者,目前正在辛苦艰难的练习中,默默无闻。

果然.....我还是不在比较好吧。

叶珑罕见的犹豫了,她将手放到眼前遮住,黑暗将视线笼罩,陷入沉沉的寂静中。

半响,再次将手掌放下时,眼睛里已经恢复了深邃和平静,这是多年来的习惯,每当自己心境动摇的时候,就这样,感受内心,然后问自己,“我到底是为了什么?”

毫无疑问,是为了妹妹能过的更好,但首先就要活着。

比起被变成畸形的猩猩,现在的样子已经好很多了。

叶珑判断了一下,决定去外面置办两套能接受的衣服,然后想点办法筹点钱乘飞机去冰岛看看那个扭曲的奇点还在不在。

妹妹的头发是顺滑的银色,和自己不同,就像丝绸一般,轻轻晃动脑袋时就像是摇曳的紫丁花。

长长的头发从肩膀上滑下,不少流到衣服里面,痒痒的,有些难受。

叶林一只手束起长长的发丝,拿起妹妹的黑色棉发带在脑后简单的扎了起来,长马尾在叶林的眼神支配下,居然有了一种英气的感觉,虽然玻璃中反射的倒影确实是妹妹的,但却完全是另一个人。

晃了晃身体,感觉宽松的衣服果然还是不适合穿出去,不管是什么情况,这也是妹妹的身体。

强行压下心里一瞬间蔓延起的奇怪感觉,不想其他的想法,叶林从衣柜里找出一条给牛仔裤收束的涤纶腰带,淡蓝色的腰带简洁清爽,将它绑在腰间,将宽松的大衬衫生生是穿出了军服的感觉。

多出来那部分则像是超短裙一样垂到大腿根部,再穿上一条运动裤,叶林就这样“不伦不类”的出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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