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完文件给老板,我没了继续看书的性质,好在饭团就咬了几口,我小心翼翼的重新用保鲜袋包好,躺在椅子上,思绪发散开来,回到了高中,那段青涩美好的时光里。
“人果然无法同时拥有青春和对青春的感受啊。”
我自嘲地叹了一声,不自觉地打了个哈欠,眼泪都流出来了。
窗子半掩着,清新的晚风徐徐地吹进来,我半眯着眼睛,慢慢进入了梦乡。
在梦里,我好像真的回去了,回去那段黄金般美好的时光。
“喂喂,小蔡子,在你那儿订的‘货’,没问题吧?”
好兄弟花桦酷爱打球,来找我的时候身后都会拥着一群大汗淋漓,正在甩膀子的“壮汉”,他们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我看不懂的酣畅与痛快。
我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可谁叫顾客就是上帝呢?我又一次放下手中的书本,拉开了自己有些畸形的书包,掏出了一袋子花花绿绿的瓶瓶罐罐。
“在呢在呢,为了满足你的要求,我可是特地加装了棉内层,每瓶冰饮要加收一块钱手工费哦!”
我的小算盘打得啪啪响,并且也在我意料中的是,没有一个人提出异议。
没办法,夏末的阳光威力还是很足,一场球赛后,还有什么能比冰饮更加诱人呢?
大汗淋漓的球员们迫不及待地掏出票子和硬币,和我这位小小的奸商交换着酷爽与清凉。
不过看着他们脏兮兮的手,我的心里还是有些膈应,眉毛微微皱了皱,但终究还是没说什么。
上帝,上帝,顾客就是上帝,要冷静。
“来,拿好了哦。”
一手收钱,一手递出这些冰凉酷爽的可乐与雪碧,我内心在默默地敲起小算盘:
三十五,四十一,四十六,五十......
也许是在梦中,我能从第一人称的角度看到我眼中的严肃,那股子严肃足够让不知情的人误以为是在进行着什么伟大的哲学思考......不过,事实上,我只不过是在计算盈亏。
“进货用了四十六,现在一共赚了一百一十三,棉内层几乎不费钱......还好,小赚了些......”
我手里的瓶瓶罐罐很快就全部分发了出去,而在他们都享受完冰爽的饮料后,我有拿出大黑塑料袋,提醒这些享受完了酷爽的人们别忘了把易拉罐踩扁丢进来,免得被老班抓住。
同时,这也是我放学后要去回收站赚的第二笔钱。
这样的“黑市交易”也不是第一次了,他们都轻车熟路,班上也没几个人准备去打小报告。
毕竟花桦这个平头哥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再加上我的那位的班长表姐也给了一定的庇护,所以没什么人愿意去触这个霉头。
而就在交易完成后,刘雯雯若有若无地扫了一眼我,而后便回过了头去;不过,这一瞥,却让我抓着钱的手一紧。
那眼神里蕴含着只有我读得懂的信息。
交保护费。
我突然想起,卖冰饮料赚钱这条路上最大的变量不是饮料价格和买家心情,而是自己这个喜怒无常,又贪得无厌的漂亮表姐。
可是没办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默默收好了钱,我去卫生间洗了个手后坐回座位,重又打开了笔记本。
“啊,好累,好爽~~~~~~~~~”
花桦此刻也懒洋洋得朝着自己的座位走过来,在一声意义不明的叹息后,他软软的摊在了椅子里,懒散的变作了一滩;一道身影在这个时候闪出,是个长相白白净净,瘦瘦弱弱的小子,他见状忙不迭地轻轻为他捏起了腿:
“花,花哥!我给您揉揉腿!”
这小子虽然长得很娘炮,但是名字却还是中规中矩的叫做“孟真”,并没有过分展现什么阴柔之气。
说来也怪,他那张白白净净的小白脸标志的很,再加上现在一部分小姑娘的审美和他完美撞车,当个什么海王实在是不要太方便;可惜啊,他空有做海王的天赋,却没有做海王的命:这个纯真的孩子曾被某个神秘人物大力打造成海王候补,而就在他准备建鱼塘的时候,碰巧遇见了个打扮妖冶的小太妹。
这个懵懵懂懂的孩子怎么知道社会的险恶?,一根筋地上去找人搭讪.....
然后就被她的男朋友找了一群小混混追着打了一路。
如果那天花桦没有碰巧路过,估计这小子白白净净的脸上就得多几道难看的疤痕了。
自此以后,孟真也不想再做什么海王了,而是专心致志地做起了花桦的小弟。
都说青春期的少年冲动易怒,可这小子不仅不想着怎么去找回,反而浪费了自己的先天优势去舔一个男人.....
也是够娘炮的。
“得了,你也不用总是这样。我说小蔡子,你那儿还有剩下的货么?给他一瓶,算我账上。”
花桦眼神深邃淡漠,伸出一根手指,大有一副挥斥方遒的感觉;再加上他现在的坐姿和语气,多根雪茄和黑礼帽,俨然就是黑帮老大。
我低头看了看包,还剩下一瓶百事,冰的。
“多了瓶冰百,不算你钱好了,拿去给孟真吧。”
赚的盆满钵满,我决定用这瓶没卖出去的的饮料做个顺水人情,提升一下花桦的好感度。
毕竟是老主顾,还算是我的半个保护伞。
况且,这瓶冰百事已经是我第二次带过来的了,冰百事根本就没人要,用来换个人情,值得很。
“接着。”
冰百在空中划过一道漂亮的抛物线,准确地落入了花桦的手中,发出“啪”的一声脆响,莫名好听。
“给,喝吧。”
花桦顺手递给了一旁的孟真,可他只是呆呆地站着,脑海中反复重复着方才花桦与我的谈话和动作。
都说记忆会不断美化,孟真脑海里我们两人稀松平常的一段对话,已经上升到了教父电影的地步,在他的心中翻起了滔天巨浪:
太 帅 了 叭 !
他脑海中的花桦,不知何时变成了披着黑西装,穿着洁白的衬衫,带着黑呢金边礼帽,胡须刮得干干净净的黑帮教父;我则变成了身着米黄色风衣,兜帽遮脸,露出的半边脸无比冷漠,但却带着一丝若有若无邪笑的黑市商人。
花桦冷酷道:“东西,算我的。”
我同样淡漠,话语中透着邪气:“无妨,送你了。”
孟真白皙的脸蛋微微绯红,他似乎真的在被这两个冰山美男互相争夺,但明面上却没人点破,维持着一种微妙的关系。
只不过,他在我幻想中却是一个天然呆的青涩JK妹子。
啊,因为他的脑补也是我在梦里看到的,这应该也算是我对当时他愣在那边半天不动的脑补吧。
“喂喂,孟真你没事吧?”
看着这个脸色不断变红的小弟,花桦把冰凉的瓶罐贴到了他的脸上。
“诶呀!”
惊醒过来的孟真发出一声酷似女孩子的尖叫,引得无数绅士纷纷回首:
“哇塞,孟真这小子,有点东西的么。”
“可不是,也不知道女装后......”
“可爱小南梁,想透。”
一道道灼热的目光扫得孟真瑟瑟发抖,连带着在他旁边的花桦,也出了一身鸡皮疙瘩。
不过他可不惯着,直接怒声骂道:“看个锤子!都给老子把头转过去!”
鉴于花桦不是什么善茬,众人纷纷把头转了回去,但是议论声却还是没停:
“你说,花桦会不会......”
话没说完,他的身旁突然多了一只手,轻轻取下他手里的空易拉罐......
然后罐子就被被一掌拍爆了。
瓶内残余的些许汽水星星点点地溅在了他面前的桌子上,好似黑褐色的风干血迹。
他乖乖地闭上了嘴巴。
也是,花桦的武力值还是点满的。
而我眼中的这一切突然模糊起来,同时好像有个什么东西一直在我耳边响,那响声越来越近,越来越大......
“叮铃铃铃~叮铃铃铃~”
我睁开眼,已经是早上了,闹钟正不停发出令人烦躁的声音。
我关掉闹钟,准备去上班。
今天的工作好多,请假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