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老被卢卡斯失望的表情吓到了,他朝着巫女大声呼喊,“仪式!赶紧给大人们举行仪式看看!赶紧!”
“...好的。”巫女接过铜像,闭上双眼轻声嘟囔着什么,她的身形逐渐显得疲惫不堪,一阵风都能吹倒的样子,而宝石则开始散发出明亮的光芒。
伴随着那光芒,一种微弱但确实充满魔力的气息往周边扩散开来,原来之前秘书她们感受过的魔石气息,就是从这个宝石和少女身上散发出来的。
好景不长,气息很快就消失了,巫女失去了意识,昏厥倒在地上。
看起来,这个人类和铜像有进一步调查的价值。
死亡骑士收到讯息靠过来,卢卡斯将铜像和巫女交付给他,吩咐让他把少女和铜像都安全的搬回地宫。
“您喜欢吗?那,现在我们的村庄就…”长老谄媚的爬到卢卡斯脚边,期待的看着他。
“还有没有其他藏起来的宝贝?”
“没有!大人呐,说起那个铜像,乃是…”
村庄长老开始长篇大论起铜像和村庄的历史,卢卡斯听得有些心烦,摆摆手,让死亡骑士领着艾丽卡召唤的不死生物们带着战利品先离开了。
卢卡斯随后也跟着他们,朝地宫的归路迈开了脚步——
在杀死村庄的所有人类之后。
随手将最后一个村民的脑袋扔到一边,卢卡斯用手绢擦拭着指尖的鲜血,仰面对着漆黑的夜空长舒一口气,紊乱且躁动的情绪稍微平复了下。
从始至终没有发现那个使用血液作战的神秘强敌,魔石也还没有下落,卢卡斯暗自祈祷着,希望去商会调查的吸血鬼少女能够带回来好消息吧。
“唔……怎么回事,后面好痛……”被抗在肩上的艾丽卡从昏迷中醒来,捂着后脑勺发出含糊不清的话语声。
“你醒了?身体…嗯,身体还好吗?还有没有感觉哪里不对劲的?”卢卡斯把她放回地上。
“呜啊,好浓的血腥味——”艾丽卡皱着眉头,一只手掐住鼻子另一只手狂扇,“冒牌魔王,你——呃,你好像哪里不一样了……”
“…哪里?”
“吾说不上来……好像、就是、多少有了点魔王该有的感觉吧……”
艾丽卡上下打量着卢卡斯,正说着,忽然想起了什么一样,脸红到了脖子根:“呃…呃啊!那、那个!之前发生的事情……”
“哦,原来你还记得啊。”卢卡斯用手帕擦完右手,露出一个浅浅的安慰的笑容——只是这笑脸在艾丽卡眼里,显得格外的耐人寻味。
艾丽卡感觉脸上火辣辣的,不禁下意识的摸上自己的脸颊,目光对上他玩味的笑容,大脑一片空白,最终垂着头低声道,“你…你会负责的吧…?”
“?”
“就是那个啊……虽然感觉有点对不起爱丽丝姐姐……其、其实,当个小妾吾也可以啦……谁让你都看到人家那么…羞耻的一面了,还……碰了……”她越说头越低,双手捂着脸,简直不敢看卢卡斯的表情。
“你可真会自说自话啊。”卢卡斯叹了口气,微微屈膝,伸出手托起她的下巴,强迫她与自己对视。
“该说你是太纯情呢,还是太别有心计呢。只是那种程度的接触而已,就要下定这种终身大事的决心,不觉得太草率了吗?”
“啊?可、可是……”艾丽卡还以为他要做些什么,听到这话,原本激动又带些羞涩的神情变得一脸茫然。
“我问你一个问题,你要诚实的回答。”卢卡斯放开她的脸,但依然紧盯着她的眼睛。“你真的喜欢我吗?”
“我……应该吧……我不知道……”
“看吧,连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都搞不明白,你不觉得想那些事情,还太早了吗?”
“……”
“也许将来你会遇到真正喜欢的人哦,你还年轻,路还很长呢。”
艾丽卡的表情僵住了,她眼眸中闪动着泪光,片刻后狠狠低头。
“……好烦人,冒牌魔王,汝说话怎么跟我老师一样,吾……吾知道了啦!哼……尽讲点没用的废话……”
看到艾丽卡恢复了日常的样子,卢卡斯欣慰地摸了摸她的头,“这样就对了。”
“区区雑鱼大叔…别碰吾啊!信不信吾…..”
“如何?”
“吾…吾就——等等,吾没有叫你停下啊!”
“臭小鬼,真难伺候。”卢卡斯再次把手放上去,抚摸到她眯着眼睛发出像小猫咪一样的哼声后才停下:“好了,时间不早了,我们也该继续上路了,说不定还能赶上死亡骑士他们。”
艾丽卡睁开眼睛,对着卢卡斯向前伸出双手。
“又怎么了?”
“吾累了!要抱抱……”
“……你真的是小孩子吗?”
卢卡斯半蹲下去,将其抱在怀里后站起来,托着她的腿弯和后背。艾丽卡把头搭在他的肩膀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手脚并用地紧紧抱住他的上半身。
“冒牌魔王……我也问你一个问题,你也要诚实的回答唷。”
“问吧。”
“如果将来有一天…你…你会,也丢下我吗?”艾丽卡斟酌着话语,小声问道。
“当然不会。”卢卡斯毫不犹豫的回答道。
“为什么你能…这么肯定…?”艾丽卡凑在他耳朵边,小心翼翼的低声追问,她不敢扭头去看卢卡斯近在咫尺的侧脸。
“因为…身为你们的王,我的职责就是守护你们啊。”卢卡斯平淡道。
“……好差劲的扮酷哦,台词太俗套了吧,听着就让人想打哈欠啊——”
“随便你,死亡骑士发来消息说他已经到地宫了,我们得用传送回去,不能再耽误了,爱丽丝还等着我们呢。”卢卡斯念动传送的咒语,锚定了地宫的坐标。“抓紧了——”
光芒闪动着,萦绕二人的周身,身形逐渐消失在传送法阵中。
片刻后,光芒消散,四周归于沉寂,只留下一道低声的呢喃留在漆黑的森林小路中:
“不过…艾丽卡我…并不讨厌就是了…”
炫目的光芒散去,出现在卢卡斯和艾丽卡眼前的,是围绕着冰封中的爱丽丝周边站立着的众人,其中包括死亡骑士和他的几个部下,从村庄里找来的那个巫女,以及缇米。
“现在是什么情况,她、她们为什么在这里?吸血鬼小姐还没回来吗?”卢卡斯开口问道,魔力的过度消耗让他感到一阵晕眩,不由得扶住额头,身形摇晃了两下,旁边的艾丽卡马上识相的扶住他的肩膀。
“回大人,还没有吸血鬼小姐的消息;这个人类女性说有办法能够治疗爱丽丝大人的伤势,但需要另一个拥有魔力者的协助。”死亡骑士浑厚且自带回音的话语声传来,解释道。“因此属下私自做出决定,请王恕罪。”他猛地下跪,铠甲摩擦的声音在房间里响成一片。
“好了好了,不要动不动就跪拜,我不喜欢这样。”卢卡斯摆手示意让他站起来,“爱丽丝的确急需治疗,你的决定是正确的,我恕你无罪。”
“谢过王,吾王英明。”
短短的几句交流间,巫女已经俯下身体,掀开了覆盖秘书胸口的毯子,几个自觉是男性的魔物部下默契的转过身去,那个巫女望着惨不忍睹的伤口,像是被吓了一跳般,用手抚着自己胸口,深呼吸,眉头紧蹙着。
“怎么样,能治好吗?”
巫女听到问话,迟疑地点点头。
“...可以维持生命,但…很难痊愈……”
只要维持着生命就行了,痊愈什么的,那都是后话,这么想着,卢卡斯催促道,“快点治疗吧。”
“……”巫女沉默不语,忽然伸出手抓住了正站在一旁坐卧不安、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的缇米的手。
“魔力,需要很多。”
“既然如此,干脆把伊丽莎白也一起叫来,更好一点吧。”卢卡斯看向死亡骑士,后者从那具厚厚头盔下散发出歉意的气场道:“十分抱歉,属下无能,地宫里到处都找不到那位小姐。”
“什么,你是说伊丽莎白吗?她失踪了?”卢卡斯惊讶道,稍稍一想,也觉得情理之中:“应该是趁着防备薄弱,逃走了吧,凭她的本事,要离开这里还是很轻松的。”
“属下失职,之后属下会立刻去找——”
“不必了。”卢卡斯摇头。“她不会出什么事的,如果真是逃走了,这会儿应该已经到家了吧,说不定还在洗热水澡呢,100金币而已,不用在意了,眼下最重要的还是这里。”
象征着生命力的绿色光点从巫女抚在爱丽丝伤口处的玉掌上泛射而出,逐渐修补着她缺失的躯体,但到了心脏处就开始陷入停滞,对于重生一颗魔物的心脏而言,所需要消耗的是相当恐怖的生命力。毕竟对于人形的魔物来说,心脏也等同于魔力的结晶一类的存在,是维持身体魔力供给和再生的核心。
巫女的额头上沁出了细密的汗珠,围观的众人也屏住了呼吸。被抓着手的缇米脸色逐渐苍白,目光涣散,低声道,“姐姐…我…我快要…到极限了……”
“不够的,还需要,更多魔力……”巫女面无表情,但明眼人都能看出她用虚弱的身体苦苦支撑的样子。
死亡骑士见状,正打算说些什么,被巫女抢先一步道,“魔物的魔力…不行,会与我的法术相抵……”
“我来!就用吾的魔力吧,反正…反正吾也只是个没用的人…留着魔力也没有用处……”旁边的艾丽卡自告奋勇道,随后一手搭在了巫女与缇米握着的手上。
得到了艾丽卡的协助,巫女再次投入进治愈的法术中,但是巨大的消耗让缇米和艾丽卡两个人都难以支撑,短短片刻,艾丽卡也变得面色苍白,身形摇晃,几乎站不住脚了。
眼看着治疗即将失败,卢卡斯站出一步,问道,“我的,你试试可以吗?这是我自己的魔力。”他朝着巫女伸出手,巫女用怀疑的目光看向他,再三确认后,松开缇米和艾丽卡,握住了卢卡斯,被榨干了的缇米和艾丽卡摇晃着倒下,趴在地上失去意识。
“这是…很纯正的魔力…你为什么会有…?”巫女惊讶的神情溢于言表,她看向卢卡斯的目光变得截然不同。
“先别管那个了,快救救她——”卢卡斯催促道,“我只剩这些了,任你使用!”
巫女压下疑问,再次专心治疗,片刻后,她松开手,轻轻吐出一口气,只见爱丽丝胸前的伤口已经变得光整平滑,几乎完全看不出曾经被挖出过一个大血洞的样子,但巫女仍然表情严肃。
卢卡斯感觉眼前天旋地转,视野一阵阵发黑,仿佛喝了几十瓶高浓度烈酒一样,他用力咬住自己的舌尖,用疼痛来强行保持清醒,扶住一旁的墙壁,看着爱丽丝的身体恢复,欣慰道,“成、成功了啊……”
“并不是完全…因为中途魔力缺乏,我只能改变方式,临时用魔力模拟出一个心脏…”巫女摇晃着身体站起身,用微弱的声音解释道,“可以维持她的日常行动,但…但也仅限于此了……”
“你…那是什么…意思?”
“疲劳过度,胸口受到一定程度的冲击或伤害,或者消耗魔力…都可能立刻死去。”巫女撑着一口气,断续的讲着。“需要…更强大的魔力…或者更高级的治疗者……”
只要人没事,就好了。
这样想着,卢卡斯干脆利落的陷入了昏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