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着刚刚约战时那白衣少年的眼神，如同以往依旧是那么的自信且无所谓。

明明现在只是个小小的练气期，楚曦瑶不知道他的自信从何而来。她没有想当然的认为宁晏就是表面那样的吊儿郎当，能成为顾锦婳的弟子身上一定有过人之处。

她将宁晏视作对手，可宁晏对修行一事抱着无所谓的态度，这让她很是气恼。

又偏偏她没有在论剑上真正意义上赢过宁晏，从小到大她无任何对手，不免会有些自傲的，可宁晏的出现将她的骄傲彻底粉碎。

那始终带笑的脸一次又一次对她说出“承让”就像一把锋利的剑一次又一次的扎进心里。

这次宗门大比，她一定要堂堂正正的胜过宁晏，稳固自己的道心。

楚曦瑶在院内挥舞长剑，剑法流利。回忆着以前宁晏对她使的一招一式与空气与落叶对练起来。

———

院落里，桃树枝繁叶茂，在地上垂落大片阴翳，盛开的桃花随风而动，摇摇欲坠，粉白色的桃花瓣盘旋飘摇，一瓣两瓣的落在了宁晏的头上。

宁晏将花瓣拿开，露出浅浅笑意。这揽月峰的空气闻着就是比别的地方要舒服。

院子里格外的静谧，只能听见山泉流水声。

想必师姐正在闭关，小师妹应该是去求知堂学习修士的基础知识去了，师尊估计又是在峰顶感悟天地。

宁晏打定了主意，决定先去峰顶看望一下师尊。

揽月峰是天渺剑宗最孤高的一座山峰，高处极寒，终年被丝丝缕缕的白色雾气环绕。

穿过飘渺云雾，循着潺潺水声向山峰顶上走去。曲径通幽处，竹楼花木深。

眼前浮现出一片㶷烂的桃花林，如同泼散的水墨，越来越深越来越深，随着宁晏不断接近，桃林占据了宁晏的所有视野。

来到桃花林深处，宁晏目光落在最高耸的一颗桃树下。

繁密摇曳的桃花下，正立着一位女子。

女子身长玉立，黑发雪衣，眉目底垂，安静的在池边看着水中的锦鲤。

她侧颜绝美，乍看之下气质如傲雪寒梅又或那天山之上的雪莲，清雅秀丽令人沁醉其芳。

那池中锦鲤皆是宁晏所养，不知此时是在心雅观赏，还是在睹物思人。

似乎是感受到了有人靠近，她抬起眼睫朝宁晏的方向望了过来。

她的正脸更是清绝，清浅的双眉敛在纤长细密的睫羽之下，瞳孔平静剔透像是浸在冰雪中的琉璃，轻眨眼眸便能漾开涟漪波光。

顾锦婳看到宁晏那一刻也是眨眸浅笑，随后轻轻开口，嗓音如敲冰戛玉。

“晏儿，你回来了。”

宁晏也是小跑了两步来到顾锦婳的身边干脆喊了声：“师尊！”

听着少年那温润的声线喊出这熟悉的称呼，微微侧头，抿唇一笑。

“师尊最近如何？”话刚问出口，桃林四处微微摇荡，伴随着窸窸窣窣的声，一只只小兽从桃林深处钻了出来，扑向宁晏。

“哼呵，这些小家伙平常都对我爱搭不理的，现在怎么这么粘了。”

“自然是想你了。”顾锦婳忽地轻笑道。

宁晏略微一怔，然后将扑在身上的小兽捉住放下，不自然的绕了绕头：“嗯，原来是这样。”

师尊这回答让他摸不清楚到底是回答的哪一句，有点让人容易误解了。

想必也是自己会错意，师尊顶多会关心他，怎么可能会想他，一定是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脑子容易胡思乱想了！

顾锦婳看着他有些窘迫的样子轻笑了笑，温声道：“最近还是老样子，只是那梨花春不够喝了。”

“嗯好，我找个时间给师尊多酿几坛。”宁晏心想自己这波果然小丑，师尊要想也是想着他的梨花春。

“此次下山有没有什么危险，你修为散尽不可像以前那样肆意。”顾锦婳眸光清浅，眼神关切。

“当然是没有的，跑一趟世俗而已。”宁晏说罢掏出两个蒲团，师徒两相对而坐。

宁晏说故事般讲解起此次下山的所见所闻，顾锦婳也很乐意听。自从上次仙魔大战之后，顾锦婳不知什么原因就很少出山离开天渺剑宗。

宁晏对此也成了习惯，每次在外游历都会带来一些故事说给她听。当然这一次有很多少儿不宜的画面，宁晏自然是全都略过了。

说无极门一事时顾锦婳频频点头，对宁晏是满眼赞许。在到后来的寻芳宗之事对于他要拿这次宗门大比魁首一事表示支持。

她向来不会束缚宁晏什么，自己弟子只要不伤天害理，想做什么去做便是。就连那一次狮驼秘境之事她也只问了一句是否后悔。

纸上得来终觉浅，读万卷书远不及行万里路。在外游历带来的阅历与见织对于修士来说也是一笔财富。她认为宁晏是成熟的，他自己的事不需要别人太过操心。

“倒是辛苦你把语嫣那孩子带回来了。”听完所有起始经过顾锦婳没什么太大的情绪波动，她对宁晏还是很放心的。

“不辛苦，帮师尊办事哪怕上九天揽月，下五洋捉鳖我也是在所不辞！”

“你那些好听的话还是说给将来的道侣听吧。”话是这么说，可她的脸颊上已经带着笑容。

宁晏不留痕迹的看了好几眼，师尊很少笑，但笑起来是极美的，他很喜欢。

“师尊希望我找道侣么？”他不动声色问道，他是想摊牌的。一是不想瞒着师尊，在一个就是这样躲躲藏藏有点像搞地下恋情一样偷鸡摸狗的。

“这个...”顾锦婳还真没思考过这个问题，毕竟千年来她一直未寻人作办，她对道侣这个概念是很陌生的。

可对其他人来说寻道侣作伴是一件很正常不过的事情，她还真没想过自己的弟子会该如何。

“这是晏儿你自己的事情自己来决定，不过为师认为现在当务之急是重筑你气海之事，何事都要分个轻重。”她眼眸平静如潭，话语中不带一丝情绪。

要不是宁晏有所了解，还以为自己师尊修的是太上无情决。

“师尊说的在理，道侣一事随缘就好。”突然想起媚宫寻说过话，宁晏还是选择了欺瞒。

“嗯，离宗门大比还有一些时日，在此期间可以多教导教导语嫣那孩子。”虽然宁晏修为散尽，可对剑那独特的感悟她是清楚宁晏比任何人都要清楚的，完全可以替她教导她人。

“好的，师姐最近怎么样？”

“诗月那孩子还是不喜与人沟通，晏儿你下山后连我都不交谈了，整天都在修炼。”顾锦婳一直觉得自己这两个弟子关系好过头了。

“师姐也还是老样子啊。”宁晏对此也不意外，师姐是个比较封闭的人，他可是烦了五年才和沐诗月说上话。

师徒两相谈甚欢，天色开始满命昏暗起来。

“那弟子先告退了，师尊呆会记得回院子吃完饭。”

“嗯。”顾锦婳对自己弟子做的放还是比较满意的，宁晏做饭她就吃，宁晏不在她就辟谷。

望着宁晏下山的背影，她开始思考自己弟子将来道侣的事情。

可怎么也想不出一个所以然来，搞不清理还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