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败了……吗？
墨璃月不断后退着，最终，瘫倒在了抽屉前，她朝墨天丢着小石头，做着最后的，无力的反抗。
“唔！？”
石头当然起不了作用，但柳如烟却拿到了地面上被墨璃月扔出去的烟灰缸，她高高举起烟灰缸，压上了身体的最后一丝力气，对准了墨天的后脑，又是狠狠一下！
——咚！
墨天终于像断了线的木偶一般，他的眼神失去了色彩，晕倒在地上。
“妈…妈妈！”
眼看墨天倒在地上，墨璃月顿时反应过来，她急匆匆的跑过去，蹲在了柳如烟的身边，一双小手停在半空中，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妈妈，你没事吧，我，月儿，月儿去叫救护车？”
墨璃月的心几乎要跳出胸膛，她的声音颤抖着，充满了担忧。
怎么办……妈妈的身体，好糟糕，地上全部都是血，妈妈的肚子很疼吧……怎么办怎么办……
墨璃月完全没有任何医疗知识，可看妈妈的样子，她没有受到什么刀伤，只是被狠狠地打了好久肚子，她不会有事的吧，她可是妈妈啊！
“没…妈妈没事……”
柳如烟的眼神变得有些呆滞，她机械的爬着，从柜子里找出绳子来，慢慢缠绕在墨天的手上，喃喃着，“要绑起来，女儿…快走吧，这里…交给妈妈处理就好……”
他还没有死掉，他只是受到了钝击晕了过去，一定，要趁他还没，还没反应过来，把他，把他给牢牢的绑起来。
对，这样，只要把他绑好，他就不会伤害到女儿了，自己，自己也能安心的……
“咳，咳咳咳！”
柳如烟急促的咳嗽再度点燃了墨璃月内心深处的担忧，她紧紧皱着眉头，焦急的看向妈妈。
不对，妈妈的状况很不对啊，不行，必须要快点救妈妈！
“妈妈，你别动了，你现在要休息！”
她试图阻止母亲，但妈妈的动作并未停止。
柳如烟的状态很反常，就像是着了魔一样，仿佛被一股力量驱使着强撑起精神，支撑住破败不堪的身躯，近乎偏执的用绳子缠绕着墨天的双脚和双手，仿佛只有这样，她才能安心。
身旁的声音…有些吵闹。
不过不需要去管了，先把他束缚好，不要让女儿受到伤害……
妈妈已经说过了，妈妈答应过月儿会保护月儿，就一定会做到的。
月儿，妈妈和你约定好了不是吗。
可惜，其中一条要食言了。
柳如烟很清楚的知道，她体内的五脏六腑几乎都受到了重创，现在还能活动，本身就是一种奇迹了。
这或许就是回光反照吧，是啊，她本来就见识过的，回光反照。
早在六年前，她就在怀抱中见到过了那奇迹般的回光反照。
至少要，保护她身边的孩子……
墨璃月紧紧皱着眉头，焦急地看着妈妈，心中的念头如同狂风暴雨般汹涌，可就算试图阻止妈妈，妈妈的动作却依旧不停。
墨璃月能够感受到，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她的身边凋零。
不要，不要啊，她不要妈妈离开！
最后一次，墨璃月抓住了柳如烟的手，这次，柳如烟停了下来，她只是用一只手系着绳子，另一只手则握住了墨璃月的小手。
冰凉的触感传递给了墨璃月。
妈妈的手好冰冷……完全没有温度，为什么会这样呢？
她要？！
“女儿。”
柳如烟的话传来，墨璃月顿时屏住呼吸，点点头聆听着。
妈妈的声音已经变得气若游丝了，如果不是听力敏锐，两人又靠的很近，墨璃月觉得，她都不一定能听得清楚。
柳如烟的手缓缓挪动到了墨璃月的后背上，“看啊，希望就在你的脚下……”
她的手引导着墨璃月转身，小房间的门被打开，外面照射进了一束光芒。
走出这个小小的房间，这代表着一切开始的房间。
走出那个洋房的小门。
穿过花园，走出那个大大的铁门……
“自由就在脚下。”
柳如烟将最后一丝力气推给了墨璃月，柔和的，将她轻轻推了一下，“白小鸢，走！”
唔——！？
墨璃月瞪大了双眼，她从柳如烟的口中，听到了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名字。
白小鸢，是谁？
是她？不对不对不对，她是墨璃月，她是妈妈的女儿，她才不是什么其他人，一定是妈妈已经开始糊涂了才对。
墨璃月缓缓的朝前迈了一步，只需要再迈一步，她就可以走出这个屋子，一直逃出去，离开墨天，逃到很远很远的地方。
可逃出去，又有什么用呢？
她为什么要逃出去呢，她只是不想挨打罢了，她只是想守护住家庭罢了。
忽然间，墨璃月感受到一股奔涌的情绪正在心底浮现而出。
啊，你想要和妈妈见面是嘛？
墨璃月停在了门口，她转过身子，红色的眼眸中，倒映出了一个披头散发，满脸煞白，眼神偏执的女性。
“你还好吗……？”
墨璃月轻声开口，声音柔和，却带有满满的担忧。
这道声音，让柳如烟感觉到了一股久违的熟悉，她蓦然抬起了头，墨璃月小小的身影就站在门口。
可眼眸中墨璃月的身影，似乎正逐渐变小着，又变小着，最终变为了五岁小孩的模样。
哈……已经出现幻觉了……？
她的身上散发着无比柔和而又亲近的气息，不含有任何锋锐，是小溪里的流水，是田野间的微风，是光滑的鹅卵石，她的眼眸干净而又澄澈，没有任何的杂念，也没有任何的阴暗，幼稚而又天真。
里面，只有对女人满满的担忧，以及无法帮助到女人的浓浓忧伤。
“没事，没关系的，我一切都好……”
柳如烟忽然间忍不住的涌出泪滴，泪滴自脸颊拆散，滴落在地面上。
墨璃月的眼眸闪烁了一下，又再度开口道。
“你幸福吗？”
“嗯！”
柳如烟伸出手，捂住了自己的双眼，却强迫着自己翘起嘴角，轻轻点了点头。
“很幸福哦，我保护了重要的人，我现在非常的幸福。”
那就好了……
墨璃月眯起眼，缓缓的在这个她无比熟悉的房间里环视了一圈，而后，游离着的目光重新汇聚在了柳如烟的身上。
墨璃月抿了抿嘴，她的唇角勾了起来，歪歪头，双手背在身后，脸上浮现出了困惑而又柔和的笑容，眯眼轻声问道。
“你，你是谁？”
“我是你五岁那年，永远年轻，永远爱你的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