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晓春将手边的塑料盒放到他面前，他没有拒绝，生疏夹着肉与青椒送入口腔。
浓郁的味道炸开，裹着满满的油味儿。
“味道如何，喜欢吗。”
少年用咳嗽代替了回答。
他常年食用清淡食物，这份炒肉刺激到了味蕾。
“味道很好。”
“我很喜欢，谢谢。”
善良的少年没有抱怨，淡淡喝了口透明杯子里的清水，继续吃着辛辣的食物。
“患者失去部分记忆，生理及生活没有太大障碍，这是不幸中的万幸。”
“接下来他可能还会沉睡，我们需要等下次苏醒，观察患者情况是否有变动。”
“陈医生，如果我儿子下次醒过来，跟以前一样的话...”林晓春不敢继续说了。
她害怕儿子下次苏醒，又变回那个疯癫的陌生人。
现在的儿子不认识她们，可好歹能交谈，等了数年的林晓春觉得这是朝前迈进巨大一步。
这一步对她太突然，甚至是前所未有的幸福。
林晓春惧怕这是梦，随时苏醒的梦。
陈医生微微叹息，安慰林晓春。
“别担心，他的情况很稳定，我们不妨朝好的方向去想。”
“或许下一次醒来，他就想起了你们呢。”
“病患的情况在医学界属于罕见例子，你们需要做好可能发生任何情况的心理准备。”
“不论是好的，还是坏的。”
林晓春点了点头，看着在病床用餐的清秀少年。
用过了餐，林清玄肚子鼓鼓的，饱腹感让他有想要修炼的冲动。
这边的世界没有修仙一说，却有许多修仙界不存的便利东西。
譬如天花板上悬吊的奇怪圆球，可以发出不亚于太阳的光芒。
好像是叫作什么...灯，白炽灯来着。
刚刚吃饭喝水的杯子，是几乎全透明造型，就连窗户也是透明，可以清晰看到外面景色。
“听那姑娘意思，修仙概念存于网文小说书籍，希望有机会可以借阅一番，看看这边的历史为何没落修仙。”
夜傍将近，华灯初上，洁白的明月照耀漆黑。
银光清霞洒落在医院的窗前，湛蓝的天幕透着寥落无几的星光。
林清玄躺在病床，透过玻璃窗户遥望月空。
“这边的月亮倒是没区别，就是星星真是少啊，为什么呢。”
少年视线收回，看着另外一张床入睡的女人。
这里是医院的高级病房，有准备家属休息的简床。
温雨晴在晚饭时间回去了。
林清玄目前很精神，毫无睡意。
“要修炼试试吗。”
“试试吧。”
习惯了修炼的他突然一日懒散，便有些无法适应，于是开始一如既往的修炼。
林清玄掀开单薄的被褥，裸着脚掌，盘腿坐立，手心朝上，十根指头掐出奇怪动作。
闭眸微微呼吸，整个人进入修炼。
对于修士而言，修炼是另类的休息。
林清作为有练气基础的修士，偶尔可以让修炼保持一晚代替睡眠。
渐渐地，他进入了状态。
他感觉到身体的飘忽，没想到虚幻的世界修炼同样奏效。
静默的黑暗，林清玄仿佛听到声音。
熟悉的声音。
他睁开眸子，看到熟悉的场景。
是上清宫。
不对，是不一样的上清宫。
少年环顾四周，周围的建筑极其高大，与记忆出入不同。
“怎么了，小玄，别傻乎站着啊！”
“你不是说要用什么相机记录下我吗。”
少女的声音传递到了他的耳畔旁边，林清玄回眸，身穿袍服的小女孩与他视线平齐。
少女指着自己手边的物品，那是一件四方的黑盒，有点重，但他无暇顾及。
“小玄，你是在叫我？”
“你是谁？”
林清玄疑惑盯着少女上下打量。
女孩生得标志美丽，乌发浓郁，精致的脸蛋透着熟悉。
好像在哪儿看过，但记不起来。
“小玄，你不记得...我了？”
“不记得。”
少女脸上的笑容倏然消失，低着脑袋，乌发刘海挡住眉梢，看不清阴下五官。
“那你还记得自己是谁吗？”
“还记得给我看的照片吗？”
“还记得...四年前吗？”
女孩声音没了开朗阳光，语气冷下几许，像是地狱的死人。
“四年前？”
“四年前我们见过，在上清宫？！”
“不可能，我是四年前来到上清宫的。”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骗我！”
林清玄摇了摇头，退后两步，惊恐看着少女。
突然，他发现自己的身体变得十分幼小，像是只有十来岁的年纪。
声音稚嫩，双手的肌肤滑而白皙。
“我这是怎么了，现在...现在是几年。”
“小玄，这是四年前啊，是我们还在一起开心玩耍的日子。”
“你忘记了吗，你说过的...你说你喜欢我，你...”
“不对，你在撒谎！”
“我四年前根本不可能在上清宫，对了...这是梦啊，我这是做了梦！”
“徒儿，徒儿...”
“徒儿，你回来了？”
“是你吗，徒儿。”
清幽的声音在逼仄狭小的黑间响起，回荡在少年的耳畔，瞬间惊起惊涛骇浪。
该死！
又来了！
果然自己在做梦。
又是她，她又想折磨自己。
林清玄第一个想法就是逃，可刚走没两步，脚上传来拘束感。
锁链随着拉扯被绷直，哗啦碰撞。
他重心不稳，半跪在地面。
“徒儿！”
“你要去哪儿！”
重力狠压制住了林清玄的背后，他的腰肢传来了纤细的触感。
是女人从背后环抱住了他。
“放开我，放开我！”
“你这次又要对我做什么。”
“我让你...放开我！”
林清玄疯了似挣扎，可对方的力气太大了，像是真的玄清上人。
区区凡人的他，怎可能有反抗余地。
“没用的，你逃不掉的。”
“徒儿，我这次好害怕，好害怕！”
女人说着说着，声音颤抖起来，呜咽哭泣，泪水沾湿了好看的泪痣，让人不解。
“你知道吗。”
“这一次，我以为要失去你了。”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逃得掉，但还好，你把我教的东西学了，你修炼了功法，没有忘记我的谆谆教诲。”
“你回来了，你又回来了呢。”
女人再次用力搂紧了他，力气之大，让林清玄整个人快窒息，肋骨隐隐绷断。
这个疯子好像要将他揉碎了，再塞到怀中血肉，与他融为一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