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这个名叫芙兰的少女说了什么观剧者啊，主角啊，一堆电波得不得了的东西，但是最后那段，我倒是听明白了：

“总的来说，你是预言家，你的到来让旭日猩红和隐修会的预言家因为预言家悖论无法窥探我们，是这样吧？”

“这是我来到的其中一个理由。”芙兰又从口袋里掏出巧克力。

话说她也吃巧克力太频繁了吧，明明快吃饭了。

“那，还有什么理由？”蓝蝶也终于忍不住，向前探出身子问。

“第二个理由就是，告诉你们‘迷因之子’能力的实质。”芙切再次咬下一小块巧克力，然后指了指我，“否则，李维你必定会死在三上晋三的手上哦。”

“李维他不会死的。”橘梓纱摇摇头，“如果你真的是观剧者，那么肯定知道……”

“没错，他身上有着和你一样的时间之力，能死而复生。”芙兰摇摇头，“但是呢，三上晋三的能力，使得他造成的伤害无法恢复。如果他对李维你造成了致命伤，会发生什么事情呢——李维，你还记得五十岚五月的下场吧？”

我心脏一阵紧缩。

怎么会忘记呢，五十岚五月，以一己之力让整架飞机坠毁的迷因之子，有着“万物皆虚”的恐怖能力，能将一切碰触到的事物归于虚无，就连死亡的事实，也可以抹消。最后被我用时间之力抽干寿命，永远在生死之间徘徊。

三上晋三的“王权之阶”，造成的伤害无法恢复，致命伤更是如此。芙兰的意思是……如果我被三上晋三造成了致命伤，就算时间倒退回死亡之前，也会因为致命伤还在而再一次死亡，这样吧？

“其实不用说那么远，”芙兰瞄了一眼我的身体，“你现在的状况，就够糟糕的了。”

我不由得一阵紧张，下意识摸了摸身体。

不愧是观剧者，虽然我用宽大的衣服遮盖了身上的伤，而且也用时间之力将断掉的韧带暂时接驳上，用十掬之力暂时屏蔽了痛觉，让自己看起来基本正常，但是她明显知道我的实际状况。就算瞒住了队友和敌人，也瞒不过她。

“想要打赢五十岚五月，就得破解他的能力。而要破解他的能力，就要明白他能力的本质。”芙兰继续玩着自己的马尾发梢，“而所有迷因之子的能力，本质其实都一样。”

“你们，知道‘观察者效应’吗？”

我们互相交换了一下眼色。接着，谭素鹤缓缓开口：

“我知道。观察者效应，是指观察者的观察行为本身，会对被观察者造成影响。比如说，老师看到某个学生干活勤快，认为他十分勤劳，但其实这个学生可能在家里非常懒，只是因为老师看着他才假装勤劳，老师的观察行为本身就影响了学生的表现。又比如，人在镜头前一般会刻意收敛自己的行为，学生上课会特别认真，吃饭的人会更注重仪态，这是因为他们意识到自己在镜头里出现，会被很多观众看到。”

芙切满意地点点头：

“没错。世界是什么样子，其实取决于我们怎么观察。对我们来说，世界是彩色的，而对狗来说，世界只有黑白灰。对我们来说，世界是三维的，而对只能沿着平面移动的蚂蚁来说，世界是二维的。”

“这个东西和迷因之子有什么关系？”欧阳靛儿又不耐烦了。

“不要急，我正要说到呢。”芙切嘟了嘟嘴。

“迷因之子的能力，其实说白了，和木马病毒差不多。他们的能力，本质上其实是一段信息，也就是‘迷因’。他们通过自己的言行举止，让自己的‘迷因’植根于观察他们的人的潜意识里。然后，观察者眼中的世界，就会发生改变。他们会‘观察’到迷因之子有了所谓的能力。只要这段迷因不在观察者潜意识中消失，他的世界里，迷因之子就永远有着不可思议的恐怖能力。”

我愣了一下，突然想明白了很多事。

为什么每一个遇见的迷因之子，似乎都喜欢唠唠叨叨，难不成……其实那些唠叨，就是在给我植入“迷因”？

“这……是催眠？”蓝蝶喃喃。

“嗯，也可以这样理解。”芙兰咬下一小块巧克力，细嚼慢咽，“只是，对那个被催眠的人来说，迷因之子的能力，是货真价实的。对方给自己造成的伤害，也是确实存在的。”

“那，事情就很简单咯。”橘梓纱轻笑，“我用时间倒退，让见过迷因之子的人意识回到遇见迷因之子前的时间，也就是让意识‘初始化’，这样就不会被迷因影响。见到迷因之子时，只要以最快速度击杀，不让他们有说废话植入迷因的机会，就可以了呢。”

“可惜，这没有用。”芙切摇摇头。

“为什么？”橘梓纱愕然。

“道理很简单。”芙兰眨眨眼，“我一开始说了吧，你们的世界在我眼中，就像一部小说。事实上，这部小说的读者，绝不止我一个。这些读者，统统都是‘观察者’，都在观察着这个世界。”

我浑身一抖，脱口而出：

“你的意思是，这些迷因之子在散播迷因的时候，不仅在我们意识中植入了迷因，也在那些‘读者’的意识中植入了迷因？因为这些读者观察着我们的世界，也算是观察者，因此他们眼中的这个世界，迷因之子也就真的有了能力？！”

“就是这样啦。”芙兰叹了口气，“一般来说，小说里的角色，无论能力多么厉害，也不可能打破次元壁，影响到书外的读者。但是‘迷因’这东西，严格来说并不是能力，而是一种文化信息。只要读者阅读这部小说，理解了小说的内容，就必然会被小说里的这些迷因影响思想，改变想法。你们也听说过不少这样的故事吧，一个人因为看了某本书受到影响，然后改变了一生。这就是书中的迷因在影响读者。这种影响，是跨越次元的。”

谭素鹤想到了什么，随即脸色大变：

“不仅如此。如果仅仅是我们这些人意识中被植入了迷因，只要倒退时间，就能让意识初始化，让迷因失效。但是这个世界外的那些‘读者’，我们是没有办法一个个抓来，将他们的意识初始化的。只要他们还在看我们这个世界，还在看这部‘小说’，迷因之子的能力就会一直成真，永不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