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德摸了摸脖子,上面似乎因为昨晚拉莫用力过猛而留下了些许痕迹。
“这是应激反应,应激反应,我哪知道你会半夜突然给我来个贴脸杀啊?”
话虽如此,对于自己差点正义地杀掉了大反派这件事,拉莫还是心怀愧疚的。不过他也不打算道歉了,就让少女对他好感动降低一些吧!
“你这家伙...”回想起那晚自己心里想的东西,诺德突然没了底气,“真的是,我只是看你好像做噩梦了。”
诺德丝毫不会因为撒谎而愧疚。
拉莫愣了愣:“哦...你还挺关心我的。”
无趣的晚会算是彻底结束了,诺德尽管一番思想斗争后,也做了一个违背祖宗的决定,那就是去挖洛希兹尔的坟。
至于拉莫的诅咒...
...
出乎意料的是洛希兹尔公主也在这里,明明一天有那么长的时间,却刚刚好又碰上了,还真是巧呢。
“虔诚的信徒啊,太阳神会驱散邪恶,给予你指引前路的光芒...”
洛希兹尔公主站在太阳神像前虔诚地祈祷着,阿尔伯特手持太阳徽章,口中念念有词地为她降下赐福。
不过这种东西多半就是走个形式,求个心灵慰籍,这世上怎么可能有神呢。诺德看着巨大的太阳神雕像,心中丝毫没有对他的崇敬。
至于拉莫怎么想的,谁知道呢,至少他表面上还是敬畏着这个世界的几位神明的。
等到仪式结束,阿尔伯特就先公主一步,满脸谄媚地凑了过来,但却不是为了挖坟的问题。
阿尔伯特搓了搓手掌:“哎呀勇者大人,跟您商量一件事呗?”
“什么事?如果是那件事的话,我们已经决定前往了。”
阿尔伯特自然清楚他指的是挖坟,不过是因为直接在洛希兹尔面前讲出来有些不好。
“哎呀,勇者大人我想跟您说的不是这件事,”阿尔伯特嘿嘿一笑,“就是...那个...最近教会经费有点紧张,那个...呃...工资...”
“啪!”
勇者一掌拍在阿尔伯特的肩头,那一掌差点直接震断教皇的锁骨,随后他露出了比魔王还要冰冷刺骨的邪恶微笑。
“教皇阁下,我们或许需要好好探讨一下您的经费都用到哪去了。”
“不不不!”阿尔伯特顿时汗流浃背,连忙摆手摇头,“不必了!下个月一定会给您加工资的!”
但拉莫不打算放开他,两只手就像铁钳一样牢牢抓着阿尔伯特不放。
“哎呀,这怎么行呢,万一下个月教皇阁下您贵人多忘事给忘了怎么办呢?”这么说着,拉莫踹了阿尔伯特一脚,“我们去您的房间里好好谈一谈吧?毕竟经费使用不当可是关乎教会未来的。”
“嗷!你这样的行为是不符合勇者守则的!”
“大胆!小小教皇也敢妄议勇者!快点给我带路,不然今天就在太阳神面前换个教皇!”
勇者守则这种东西只是在对付正义之人时需要遵守的,但如果我一口咬死你就是魔王的奸细呢?
那就可以杀。
看见了吗前辈们!勇者的职责是这样履行的!
拉莫笑嘻嘻地推着阿尔伯特,走前不忘回头温柔一笑:“稍微等我一下哦诺德。”
诺德注视着二人有说有笑地离去,看了看站在一旁迟迟没有动作的洛希兹尔公主,她看上去并不对拉莫的行为感到惊讶。
诺德不假思索地走了上前,直截了当地问道:
“公主殿下,关于所谓诅咒,你知道多少呢?”
洛希兹尔的脸上没有半点吃惊,看来就像诺德想的那样,她完全就是故意把诅咒告诉自己的。
也料到了自己一定会在门后偷听吗?
“拉莫应该很喜欢你吧,”洛希兹尔说着些不明所以的话,“那么你会和他共同承担这份诅咒吗?”
没等诺德做出回答,洛希兹尔又继续说下去:“他总是认为他身上的诅咒是无法破解的,所以他不愿意向别人表示爱意,他认为这样会害了自己所爱的人——我认为诅咒既然存在,就一定有方法让它不存在。”
洛希兹尔眼神无比认真。
“就算是出于朋友身份,我也打算帮他,更不用说...现在...”
诺德还是对于自己的心意,还是感觉有些难以启齿,不过无伤大雅,大家都懂嘛。
找到回去的方法是任务之一,治好拉莫也是任务之一,如果异世界实在没有解决方法,诺德甚至打算把他拉去原世界让现代医学解决。
“你愿意帮他就好,我不希望他孤独地死去...”似乎是觉得氛围愈发的凝重了,洛希兹尔晃地换上一脸微笑,“好了言归正传,接下来就让我告诉你拉莫身上的诅咒吧。”
“听他说,诅咒在最终爆发前不会对他产生任何影响,但一旦爆发,他就一定会在一年内死亡。他说,这是绝症,他绝对活不过三十岁。”
“后来,我通过查询王国图书馆里的历史书发现,历代勇者身上都有早逝的诅咒——这是迪维诺家族的诅咒,二十七代勇者都没能解决的诅咒。”
虽然洛希兹尔极力保持着微笑,但鲜花般的微笑却不禁因这糟糕的消息而枯萎。这种最终表现状况诺德早就猜到了。
但接受这个事实终究是件难事,诺德也在不自主间眉头紧锁,轻轻咬紧了樱唇。
所以...他的时间很宝贵是这个意思吗?
诺德不由得想起拉莫曾经说过的话。
洛希兹尔几乎是低着头,声音有些颤抖:“我知道机会很渺茫,但如果不尝试,不就一点希望都没有了吗。”
“所以,即便如此,你也会陪在他身旁...”
“我喜欢有难度的挑战,我不光会陪在他身边,还会让他摆脱诅咒,像个普通人一样活下去!”
洛希兹尔不可置信地抬起头,杏眼圆睁地看着她,诺德在笑,那是无比自信的笑容,仿佛这持续了百年之久都无解的诅咒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感冒,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化解。
“可是...这可是...”
“没什么好可是的,再怎么垂头丧气也没用,努力去做,总会找出解决办法的。”
诺德拍了拍洛希兹尔的肩膀安慰道。
“...谢谢你。”
如果我也能有这样的觉悟,或许就能代替拉莫心中的她了吧。但我不敢,我害怕失败,我害怕在体验过爱后再失去它,不用想也知道那比失恋痛苦得多,我太懦弱了,就这样接受了拉莫的拒绝。
或许...正是因为她有足够的勇气,才配得上勇者吧。
恍惚间,洛希兹尔有些哽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