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帽摊位的老板是一个衣着朴素的中年妇人,陈列在摊前的顶帽都是她一针一线手做出的商品。

兰登杂糅的文化特征使得这里的服饰种类包罗万象,仅仅是帽子这一品类,就分出了纯粹以御寒防风为目的“扎布帽”,宣扬虔诚信仰的“弗里吉亚帽”以及彰显社会地位的不同高度的帽子等等。

老妇人摊前帽子的种类多到令人咂舌,从古至今,简直称得上小型的安格利亚帽饰演变史。戈布林甚至看到一顶帽檐宽大,装饰物珍贵繁多的手工帽子。

呃,这不应该是这样打扮的老妇人能做出的东西吧?

“恩雅婆婆,我是埃里亚,我来选帽子了。”埃里亚客客气气地向老妇人问好,同时介绍于戈布林:

“恩雅婆婆过去可是兰登赫赫有名的裁缝,虽然现在已经退隐很久了,但她还是很擅长制作各种服饰噢。这一次,婆婆也是在维尔爷爷的邀请下才来参加祭典的。”

“呵呵,孩子,你看你把婆婆说的,跟个平时都不出门的老太太似的。”

“但本来就是这样嘛。”埃里亚不惯着恩雅,老气横秋地说道。

原来是维尔的人脉。戈布林同向老婆婆问好,转而欣赏起摊前各式各样的帽子。

“都看看吧,孩子们,这些帽子都是婆婆我在闲暇时间做出来的,一直都还没卖出去呢。”恩雅一脸慈祥地说道。

长者之言在先,维尔和班布遂装模做样地摆弄着帽子,心思早就飘到九霄云外去了。

摊前的帽子所用材料、工艺各不相同,其所代表的文化属性被完美呈现、排列,形成一种独特的艺术。这么一想,戈布林反倒不太愿意拿起这些帽子。

“希尔斯姐姐,你看。”埃里亚拿起一顶白色裘皮制成的高顶帽戴上,原地旋转的时候,帽檐边挂着的两枚线球随着一同转动,为女孩灵动的身姿添加几分活泼与温暖。

也是,帽子摆得再好,那也是给人戴的。戈布林仔细鉴赏了一番,道:“很漂亮的帽子,非常有活力的设计。考虑美观的同时兼顾保暖的基础属性,进步且实用。”

“...嗯。”

“...确实。”

遭到戈布林的专业打击后,维格和班布咽下本来要称赞埃里亚的话,敷衍了两句。

“嗯...确实是很好看的帽子,希尔斯姐姐的眼光真好。”埃里亚嘟着嘴说道,似乎也不怎么高兴。

埃里亚又为自己挑了一顶帽子戴上,继续向戈布林征求意见:“那这顶呢,希尔斯姐姐?”

是那顶非常艳丽的帽子呢。

戈布林笑着摇了摇头,说道:“帽子是好帽子,可是却不太符合你锐意进取的气质,两者相配,反而是画蛇添足,头重脚轻。恩雅婆婆觉得呢?”

“呵呵,希尔斯小姐所言甚是。这宫廷礼帽堆着地羽毛和宝石较为繁多,若没有足够的气场压住,可就成了食之无味的装饰物了。”

“...这样么。”连续遭受两次打击的埃里亚情绪有些低落。

班布下意识地想要开个玩笑缓和一下气氛,被维格拉断。

恩雅婆婆笑眯眯地看着戈布林,似乎在说:婆婆我已经配合过你一次了,孩子,你是不是该负起责任,把埃里亚哄好呢?

真是没事找事,我说那么多干嘛。戈布林掩着些许懊悔,对着埃里亚安慰道:“唉,我说这么多煞风景的话并不是要拆台,埃里亚。我的意思是......”

说着,戈布林为埃里亚摘下礼帽,注视着埃里亚的眼眸道:

“你不戴帽子的时候,就是你最好看的时候。”

言者无意,听者有心。除了一心想着安抚埃里亚的戈布林,剩下的人都是莫名的脸上一烧。埃里亚更甚,白润的脸颊直接就成了火烧云。

恩雅婆婆露出平静祥和的笑容,眼前的温馨不禁勾起她对往事的追忆与怀恋,那些存在记忆中她无法割舍的亲情与友情。

“嘛,虽然是这么说,不过我这里还有一件和埃里亚的气质比较般配的服饰。”戈布林取出一条镶着黑暗符文的斗篷为埃里亚换上。

从兰斯洛特伯爵府邸找到的中级魔力装备,虽然它的隐匿性能不算优秀,但在外观上确实是低调奢华。埃里亚穿上后,原本的锐意被悄然掩盖,形成藏锋之势。只待敌人稍有松懈,她便会立刻出鞘直取敌首。

这一套组合拳下来,埃里亚是彻底被戈布林治得服服帖帖。羞涩地和戈布林道谢后,小埃就躲到恩雅婆婆的身后。

所以,我这算是把斗篷送出去了?看着周围人的表现,戈布林恍然大悟。

“好了,孩子们,你们该去广场中心接受圣火的馈赠了,再呆在婆婆我这里,只怕维尔那老家伙要数落我一顿。”

“婆婆,您不和我们一起去吗?”

“婆婆我身子骨弱,就不去凑这个热闹了,何况,我现在不想看见那老家伙。”恩雅婆婆笑骂着维尔说道。

老一辈的恩怨情仇埃里亚他们不太敢掺和,要是把婆婆惹生气了就得不偿失了。于是,众人便向广场中心移去,趁着埃里亚他们不注意,戈布林故意落下队伍。

依照祭典流程,戈布林在放置祭品的位置找到了维尔。

“在光明神的指引下,你我在此会逢。你有什么想法吗?”戈布林调笑道。

“希望祭典能够顺利地办下去,大概是老夫此时的想法吧。”维尔将一捆黄金木枝插入鹿头,缓缓说道。

“那你准备的怎么样了?”

“你指的是?”

“你说呢?”戈布林双手抱胸,言有所指。

维尔放下手上的工作,展臂言道:“隔墙有耳,还请阁下借一步说话。”

“有理。”戈布林跟上维尔,往人烟稀松的小路上走去。

这条路虽然也是在中心广场附近,但却污水横流,垃圾遍地,全无一点干净的落脚处。戈布林虽然没有洁癖,但在养成了清洁习惯后,对这种环境还是会感到一些不适。

“阁下都了解多少了多少信息?”维尔问道。

戈布林稍作思考,答道:“有个七成吧,至少我现在知道为什么你不去接触罗伊了。那家伙掌握的情报虽多,对你来说却聊胜于无,何况商会的人也知道这一点。出于不打草惊蛇的目的,你应该也不会出手吧。”

“嗯,老夫放任他们随意摆弄兰登市场,也是在示敌以弱,以求制胜一击罢了。只不过,老夫的养气功夫似乎还差点,让你捕捉到了蛛丝马迹。”维尔笑着自嘲道。

戈布林摇了摇头:“我也只是凑巧,有了一条安插在商会的内线,不然,这次的事件我恐怕也要游离在外了。”

“但,那就是老夫的本意。”

维尔叹了口气,他从头到尾都没有要把戈布林牵扯进来的意思。不过,也正是因为这一点,戈布林才会主动参与进来。换做平常,她对这种不涉及自身的争端肯定是不屑一顾。

“我有两个疑问,既然一个月后安格利亚的援兵会到达兰登,你为什么不沉寂到那个时候再动手呢?”戈布林抛出了一个尖锐的问题。

对啊,既然你都知道援军抵达的时间,为什么还要擅自动手,降低成功几率?就算商会会在这段时间实行激进严格的政策,那忍一时不也就过去了?

除非......

“呵,虽然老夫自己也觉得很荒谬,但是,他们的到来只会让老夫要做的事落空。阁下难道没有注意到,老夫之前说的莅临兰登的势力中,不包括教会吗?”

尽管细微,但戈布林还是注意到了维尔微微攥紧的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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