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旁的路德剑出了鞘,尚未见血,就这么把剑握在手中,低垂到地面。
地上有两个人,一副平民的样子,如今却满脸淤青被五花大绑用破布堵了嘴丢在地上,活像两只捆住蹄子等死的猪。
至于为什么会这样嘛......
艾斯缇翘腿窝在那略大的沙发中间,脚跟搭在沙发面前的矮桌上,烦躁地抖腿间,鞋跟敲在桌面,发出一阵催命般的哒哒声。
——这俩崽子的猪蹄不太老实。
太他妈不守规矩了也,绑票就绑票吧居然还想上手偷摸两下。
她身上是这种崽子的手能摸的么?
本来只想老老实实跟他们走,结果这俩蠢货居然自己作死,那可就怪不得别人了。
“多久了,怎么这么慢。”艾斯缇有些不耐烦,她的计划本来如此完美,这些没主见的小崽子全仰仗一个老大来管事儿,就算想从她身上毛点儿外快怎么也得等头头来决断,可艾斯缇万万没想到是......
一股业火烧上心头,她腿一蹬,险些没把桌子踢翻,翻身从沙发上坐了起来。
地上那俩不长眼的崽子就算被她一人一发魔力冲拳打昏了也还在哀嚎,显然是伤得不轻。
在意识到二人图谋不轨的一瞬间艾斯缇就出手了,怒气加持的魔力喷涌出来,险些没收住手给这俩人拦腰干折。
大少爷正担心着呢,接到通讯的第一时间就赶了过来,但最终果不其然还是来晚一步。
——当他赶到现场时却看见艾斯缇正对着两个昏在地上满身是伤的蒙脸男人腿脚相向,小高跟咔咔就往要害上猛踹,看得他眼皮也跟着一阵抽抽,一阵恶寒随着股幻痛就爬上了他的后脖颈。
倒不是说他觉得残忍起了善心,只不过是艾斯缇这几下子让他想起了前几日的一些小小失误,那时的他也是被这看似纤细的脚丫一脚差点儿踹昏,好在他身强体壮,那般重创都能挺得过去,就是那俩货色眼见都已经口吐白沫了,险些是当场去世。
也就是他劲儿大,连扯带劝的好不容易给这一身火气边骂边脚下发狠的妹子按住,不然高低他们现在是到局子里先蹲几天了。
唉,好汉不提当年勇。
大少爷本来想挠挠头,却发现头上顶着兜帽,转而想摸摸鼻子,手却又被面具挡住。
搞得上下不是,有些滑稽。
“问你话呢,黑三,过去多久了?”艾斯缇平常对大少爷的称呼也就是喂,你,那边那个诸如此类,如今一口一个假名叫的顺畅,大少爷甚至还有点不适应。
“约莫三柱香的时间,应当是快了。”路德也不知为何艾斯缇在这一共俩人清醒的屋里还在维持这种假身份的人设,但艾斯缇这么做想来是有她的道理,他也寻思不明白,干脆懒得动脑,直接配合就好。
艾斯缇那张精致的英气小脸上还带着些许愠怒,一口酒含进嘴里漱漱口,小嘴一张就往地上那俩肿成猪头的脑袋上一人吐了一口。
顺手再扯过桌上的酒瓶,瓶口一倾酒液哗哗落下,浇了那俩人一脸。
本来伤口就疼的不行,这又被酒水一浇,二人自然是一个哆嗦就惊醒过来。
他俩被大少爷一手一个架着,揍了一路才回了老窝,本以为老窝里的弟兄们能帮衬一下,好好给这俩人点儿颜色看看。
可到了窝里他们才想起来,好死不死的昨天老大跟大部队带出去开庆功宴了,他俩好死不死的抽签被留下看门,这俩天腾人好死不死的今天给他们逮住了,而且老大还好死不死的回来晚了。
没办法,俩人只好一人一句搜肠刮肚地把家底交代的干干净净。
本以为坦白从宽,结果那女的却给了他俩脑瓜一人一记重拳,他俩自然是配合地倒头就睡。
现在可倒好,一瓶酒淋了个满头,可他俩连老大常穿的底裤颜色都交代完了,这再被叫醒难不成是还不解气?
俩人中高个的那个拱了拱被捆起的身子,有些欲哭无泪。
“你俩到底说实话没有,你们老大到底什么时候回来?”艾斯缇抬脚蹭了蹭地毯,把溅到她鞋上的酒液擦干,“我的容忍度可不高,在别人冒犯过我的情况下更是这样。”
她边说边背着手在屋内踱起步子,鞋跟踩过地板踏过地毯,脚步清楚,可声音却幽幽传过来,听不真切方位。
高个的呜呜两声想要解释,却因为嘴被破布堵上,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原地干着急得蛄踊两下。
艾斯缇一拍手,扮出一副惊喜的样子,语气兴奋:“你说你宁死不屈绝不背叛?真是忠诚!你呢?你也一样么?”她侧目望向那个装死的矮个,“无动于衷!我看也是!”
一挥手扯过大少爷手里的低垂的那把利剑,艾斯缇嘴角扯起笑容,声音愈大。
“一分钟,多一分钟我就多砍你兄弟一根指头!砍完了手指就砍脚趾,再砍完了就砍胳膊砍腿!我倒要看看你们有多能挺!”
她双手持剑,剑尖垂落在瘦子的中指食指之间,只要剑一歪——
“3。”她倒数道。
“2。”声音越发缓慢,尾调拉长起来,似乎是在给二人最后的考虑时间。
“1!”音节短促,恶趣味的结局伴着少女那略显残忍的笑容,落下帷幕。
高个瘦子已经抖成了筛糠,旁边的装死的矮个不甘地蛄踊了几下,可却什么也反抗不了。
只得眼睁睁看着剑尖落......下?
“剑下留人!”
“好。”艾斯缇闻声把剑丢回了大少爷怀里,干脆地往沙发上一倚,看向窗边探进半个身子的男人,“等你好久了,在窗外一直不进来小女子还以为您有什么难处呢,怎么样?小女子这一招可算有用?”
黑发黑眼面相却一副帝国样子的西装男人尴尬地咧嘴笑笑,回应道:“有用,还真是一鞭一条痕一掴一掌血,但下次能否请您...换些温和的方式?”
他摆摆手,身后泄进微弱日光的狭小窗户里一个接一个的蹦出一堆身着便服的蒙面人,将二人团团围住,还顺手拖走了地上那两个脑袋肿成猪头的倒霉蛋。
“找你可麻烦的要死,我看还是别有下次了。”艾斯缇翻了个白眼,从又桌子上开了瓶酒,对着瓶嘴就灌了两口。
“不说这些不高兴的了。二位找我何事?同是天腾子民何必如此大动干戈呢?大可坐下来谈谈嘛”男人边说边扯过一个折凳放到身前,麻溜的叉腿坐下,一点儿也没有老大的架子。
——至少表面上是这样。
艾斯缇侧目扫过四周,蒙面众人渐渐缩起了包围圈,一点儿没像是眼前这老大表现出的那么和善。
“你很不满?”艾斯缇明知故问。
“还好吧,我一向与人为善来着,但有人在我地界上撒野的话,”他表情有些无奈,“我作为老大,还是稍稍有那么一些,怒火中烧了。”
他语气平静,脸色却越发阴沉起来。
直到艾斯缇拍了拍手。
她说:“黑三。”
好像是一个名字,也有可能是一个指示。
“生气也给老娘憋着,你手底下的蠢狗敢他妈的惹我,要不是你还他妈的有用,我现在就砍了你的狗头。”
面前的女人温婉的对他笑着,可他却已经笑不出来。
——一把利剑架在他的颈前,那女人身旁高大的黑衣侍卫不知何时鬼魅般出现在他的身后,钳住了他的性命。
“现在,能谈谈了么?”
她满上一杯酒,举起酒杯轻轻摇晃起来,酒液蹭过杯壁,摆在二人的视野交汇中央。
很红,很像他被蹭破脖颈流出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