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如既往地早醒,轻轻扭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腰,惹得旁边睡梦中的犯人小姐发出一阵可爱的哼声。
穿着衣服睡觉真的很不舒服——当然,我是穿着整齐睡了一晚的,趁人之危可不是我的风格,不过我睡得一点可不踏实。爱丽丝倒是全无这方面的困扰,睡得很香,双唇紧闭导致脸颊可爱地鼓起来,一缕秀发散在其上,随着她的呼吸微微颤动,眼睫毛也轻轻抖动着,仿佛随时都会醒来。
右胳膊还被她抱在怀中,我无奈地用另一只手拍了拍她由我用被子盖好的肩膀:“我要去拿物资和做饭了。”
爱丽丝迷茫地睁开眼睛,似乎有些搞不清状况,朝我这边翻滚了一下,身体挤压着我的手臂,停了一下才放开:“呜哦。”
我从床上坐起身,一转便站了起来,不是我不想多睡一会,实在是怕等下没有魄力从这温柔的怀抱中挣脱出来。
爱丽丝侧躺着仰头看我,脸上没有羞涩或娇羞,只是说道:“早上有什么特殊食物么?”
“哪有。”我好笑地说道,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把她散开的灰发在耳后别好,随后又轻轻用大拇指擦了下她光洁的额头:“明天吧,今天等下我就托人买一些。”
对于我的抚摸,她毫不抗拒,只是直直地看着我,平静地说道:“那我等着。”
“好。”
走出房间,我有些飘飘然,每一步都仿佛踩在云端,忽高忽低地朝着岩壁前进,啧啧啧,哪怕是刻意保持距离,我的魅力最终还是让犯人小姐为之倾倒——哎哟!
地面有一个坑洞,我兴奋间没注意,一脚踩了进去,脚踝顿时疼痛难忍,随着我的跌倒,灰兔子惊慌地逃窜,不见了身影。
该死,我正好踩进一个挖到一半的兔子洞里!所以为什么要养一只兔子啊,真是搞不懂女人。我叹口气,斯哈着把腿从兔子洞中拔出来,这下崴的不轻,但为了我的尊严着想,无论如何也不能叫爱丽丝过来扶我,那也太掉价了。我咬紧牙关,一瘸一拐地走着,真正的挑战还在后头呢,我要瘸着一条腿去拎今天的物资。
“犯人一切正常,望明日能购买一些上次的蜗牛,从我这月的工资预支,感谢。另,请代我问典狱长是否制定轮值计划。”从木桶中拿出纸条的却并不是相熟的狱卒,反而是奥克典狱长本人,他面容阴鸷,看着身边管家打扮的中年人:“先生,行了吧?这小子早上是从那间房子出来的。”
“不急,奥克先生,再观察一阵子,出手不容有失。”那管家并不急躁。
18
今天犯人小姐破天荒地没让我读,而是自己拿着一本书倚在扶手椅上慢慢看,我乐得自在,打扫完房间便坐在一旁休息。
爱丽丝今天把头发扎成了马尾,露出一段洁白的脖颈,从侧面看去,她的眼睫毛好长啊,大概是读到什么有趣的段落,嘴角弯起肩膀耸动,眼睫毛也如同蝉翼般清清颤抖着,映在白皙的脸蛋上。
她真的是我见过最漂亮的女孩——在不开口说话的前提下,我看着爱丽丝身后充作背景一成不变的深灰色岩壁,是不是应该用颜料在上面涂鸦以做装饰?
“艾利斯,格里斯,狱卒先生。”恍惚间,有个无奈的声音在呼唤我,全身的力气被抽走了一般,我在椅子上挣扎了一下,一个软软温热的东西抚摸着我的眼皮,我顺势握住,原来是爱丽丝的小手,她整个人都趴在铁栏杆上,这样才能勉强够得到我。
“啊?我睡着了?”不应该啊,我很少午睡,难道是昨晚没睡好的原因,那也不至于吧。刚被叫醒,我有些发懵,还是努力站了起来伸展下四肢。
“不然呢?”看到我醒过来,爱丽丝出了一口气,一边轻拍着被栏杆咯痛的身体,一边说道:“我看了一会书,就发现你睡着了。本来不想叫你,可这都晚餐时间了。”
“啊,抱歉抱歉。”我转头发现爱丽丝正看着我,是双眼发直,直勾勾地看着我,没有任何表情,仿佛要把我刻在心里一般。
“你没事吧?”我伸出手掌在她面前晃了晃,被不耐烦地“啪”一下拍开:“干嘛?”
“我倒是想问问你为什么这么盯着我看。”
“想好好看看你,不行么?好了,去做饭,快!我饿了!”
“....”犯人小姐突然蹦了一些怪话出来,我挠挠头,只能在她不停的催促声中洗了把脸,去准备晚餐。
应该是午睡过的原因,我晚上精神异常的充沛,整理了下之前的笔记,开始着手设计岩壁上未来的涂鸦,犯人小姐在一旁安静地看着,并没有给出什么意见。良久,就在我准备道晚安时,她突然出声:“格里斯,你能不能进来下?”
“怎么了,开锁很麻烦的。”但她不回答,只是有些期待地看着我,当我推开牢门进去时,她突然唐突地抓住了我依然拿着钥匙串的手:“今晚要不要留下来?”
“可...可昨天那是特殊情况。”
“你不会是这么水性杨花的人吧。”
“又在说怪话了,这形容词一点都不搭边好吧,你在盘算什么?”
“盘算着等你睡熟,就把钥匙链偷走。等你明天醒过来,哈哈,身份反转。”
“我就说嘛。”我笑了一下,犯人小姐有了新动作,她慢慢踮起脚,伸出双臂拢住了我的肩膀贴上来,紧紧地抱了我一下便放开:“那你回去吧,晚安。”
说实话,第一时间我真的怕她突然吻上来,结果只是拥抱后,在释然的同时又有些遗憾。
爱丽丝眼里闪过一丝促狭的笑意,分明是发现了我的小心思,她抬起手,在我的嘴唇上轻轻一蹭,便不说什么,背着手飞快地回了房间,只留下一串咯咯的轻笑。
糟了,这种感觉...不对啊,你这小妮子,敢调戏我,等明天要你好看。
今晚一切顺利,我几乎是一沾枕头就睡着了,半夜也没有犯人小姐的怪叫来吵醒我。
时间已经是后半夜,安娜·瑞切尔小姐却并没有入睡,只是穿着整齐的睡衣蜷在床上,看着路灯都已熄灭,一片漆黑的窗外,手中依然拿着烟斗,正往其中填着烟丝,哈欠不停。窗台上有些散落的烟灰,显然某个人曾经粗暴地把烟斗往上面磕。
隔壁街突然有些喧闹,那一侧的房屋慢慢亮起来,有人骂骂咧咧地点起油灯,察看着外面的情况,半个街区正被吵醒。突然声音越来越大,几乎是瞬间蔓延到玛丽小姐所在的这条街,然后是“砰,砰”地一阵响,对面二楼的老人打开窗户探出头来。
玛丽小姐在三楼眯着眼睛居高临下看过去,一小群穿着黑色制服的人正打着火把蜂拥冲进大街,其中一半的人拿着燧发长枪,部分刚开过火的枪口上面还冒着烟。“抓乱党,一个都不许放跑!”随着其中为首的高喊,二楼的老人以比探出时更快的速度缩了回去,‘啪’地一下关好门窗,那个指挥者继续喊着:“你们三个,去那...”
响亮的马蹄声中,一辆马车骇人地转了个大弯,一侧的车轮高高离地,在驭手高超的技术下,以极快的速度不要命地顺着大街冲过来,警务部的枪手匆匆开火,弹丸要么打在临街的墙壁上,要么就飞得不见了踪影,只有一发击中了马车的车顶。
他们的指挥官恰好站在大街正中,后背对着马车的方向,转身时已经来不及,随着一身闷响,这个倒霉蛋撞在马的胸膛上,飞出一段距离才落地,又被沉重的马车从上面碾了过去。
看着马车顺利逃出生天,消失在大街尽头,安娜小姐露出一个微笑,对着已经乱成一团的街道,用手比了个枪的手势;“biubi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