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充满怀疑的眼神，该不会她从这碗蛋炒饭里品尝出他的手艺了吧？
他的心头有些懊恼。
当时只想快点做顿饭来填饱下肚子，完全忘记了他的蛋炒饭白慕嫣从小吃到大，又是一成不变的做法，稍微留意点就能察觉出些许区别。
总不能说他的蛋炒饭是传承于白煜吧，在将公寓借给他的同时也将厨艺传授给了他，傻子都不信。
他装作刚看到少女的目光，露出愕然的样子：“你这什么眼神……你这么看我都把我整不会了。”
这回白慕嫣没有回应他，依旧不动声色的注视着他的神情，微微蹙起的柳眉细细的，白皙如玉的小脸上满是困惑和纠结。
好久，没能想个明白的她满是失落的埋下脑袋，边扒拉着盘里的炒饭边闷闷不乐道：“我爸爸也很会做蛋炒饭的。”
“是吗？”白羽表现得跃跃欲试的：“我和你爸爸做的炒饭，哪个更好吃？”
少女少有的站在父亲那边，哼哼道：“当然是我爸爸做的更好吃，你还差个十万八千里呢。”
这种犹如护短的回答听得白羽喜上眉梢，心想真没白养这个女儿。
一顿炒饭也将两边的关系拉近了不少，外面的雨还在下，灯火通明的餐厅里静悄悄的，两人埋头吃饭各怀心思，气氛逐渐融洽。
白羽放下筷子，看着对面还在舔唇边米粒的少女，目光渐渐柔和下来：“白……慕嫣，你父母之间感情……不太和睦吗？”
“他没跟你说吗？”少女头也不抬，她早已经吃饱了，将筷子放入嘴里轻咬着，她总是喜欢在无聊的时候往嘴里放些东西，要么是吸管，要么是水果糖。
“很少提及，毕竟在他把出租屋借给我用之前，我们基本上只有打羽毛球的时候才会见面。”白羽圆谎道：“我只是有些好奇，他明明这么爱你，为什么会突然间就不告而别。”
“你跟你父亲关系好吗？”
白慕嫣抬头，清亮有神的眸子里射出犀利的光芒。
白羽似乎没有意识到以他这名局外人的身份来问对方家事有没有越界的意思，还是不紧不慢的看着对面的少女，眼神里藏着其他的心思。
有句话说，女大避父，另一层的意思就是任何子女都会随着年龄的增长与父母的关系疏远，白慕嫣也不例外。
她早已经不是小时候那个可以坐在他的肩膀上抓着他的头发大笑大叫的小女孩了，现在的她高挑美丽，无论是高耸的胸部还是修长的腿，都在无时无刻的证明着她快要成为一名成熟妩媚的成年女性了，自然而然的，白羽也要跟她保持一定的距离。
他也有些越来越不了解白慕嫣了。
比如她喜欢吃什么，喜欢什么类型的男孩子，在学校里表现得怎样，周末喜欢去哪里玩，他都不太了解，女儿也很少主动跟他提起。
当家长的总会担心自家孩子在外会不会遭遇意外或欺负，特别是白慕嫣出落得水灵灵的，有段时间白羽成天担心会不会有黄毛惦记着，再加上白慕嫣有了手机经常钻在房间里不出门，不知跟谁聊到三更半夜还乐此不疲，他有心想要调查个清楚却无从下手。
也不是没有跟柳梧茵旁敲侧击的示意她有空跟白慕嫣多聊聊天，可将事业放在第一位置的妻子总是嘴上答应得好好的实则从未行动过。
白羽意识到跟他拉远距离的不仅仅是柳梧茵，在心理上白慕嫣也是如此。
要是放在以前，他还真没法光明正大的问女儿你和你父亲的关系怎样，现在他以其他人的身份顶着别人的皮囊问出这句话反而显得坦然自若了不少，因此心里还有些紧张。
岂料到白慕嫣并没有迟疑太久，也没有质疑他这个局外人问这种话合不合适，很是无所谓道：“不太好。”
白羽的脸色僵硬了，不知是该难受还是该震撼。
自己这个当爹的有那么失败吗？
“……就因为这样所以他选择在外居住了？”
提到这个话题白慕嫣就来气，情绪不佳道：“是他自己放着好端端的家里不住偏要跑到外面去的，我劝过他好几次都不听，妈妈也不管他。”
“你妈妈也觉得没关系？”尽管心里早已清楚柳梧茵不会把他当一回事，可从白慕嫣嘴里听到这番话，白羽还是有些难过。
“反正妈妈从来没有跟我提过要他搬回来。”少女的眼神黯然了一瞬，她也想不明白，明明她好几次看到妈妈独守空房脸上流露出寂寞的情绪，可却从未主动找过爸爸请他回来。
也许只是这对大人拉不下脸吧，都觉得要是先开口那就是承认自己输了，就为了那可笑的面子而僵持到现在，结果双双都失踪了。
原来是这样……白羽在心中自嘲的笑了笑。
这就没错了，这也符合柳梧茵的性格，她就是一个性格要强还不服输的女人，刚交往的时候是这样，结婚后也是如此，即使两人闹矛盾了也始终认为自己没有错，出了意外也都是他的责任，真不知道他以前是怎么忍下来的。
她怎么可能会对这种事上心？要不然也不会在当初他提议领养一个孩子时答应得这么干脆利落了。
“夫妻就这样，无论刚开始相处得多甜蜜又许下了怎样的山盟海誓，时间长了迟早会腻，再深厚的感情也会变淡。”白羽不看她，语气格外平静：“感情淡了，也就散了。”
白慕嫣微张着红唇无比诧异的看着他，想不通这家伙明明看起来不比她大多少，怎么突然换了一副语气说话。
这煞有其事的看法，这装模作样的样子，搞得他好像结过婚还经历了不少风风雨雨，真会装！
白慕嫣撇了撇嘴。
这种不算轻松的话题冲淡了他们之间的友好氛围，眼看着炒饭也吃得差不多了，白羽习惯性的站起来就要去拿她的盘子去清洗。
白慕嫣推开了他的手臂，还把他的那份抢过来。
“都麻烦你做饭了，哪里还能再让你洗碗？”父母不在家，为了在转校生面前保持好形象，向来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白慕嫣一反常态的主动提出打扫卫生。
“你可以吗？”白羽有些紧张，他记得白慕嫣好像从来没有进过厨房也没有洗过碗，生怕她会发生意外。
少女白了他一眼，没好气道：“洗个碗而已，有手就行。”
说完就大踏步的进了厨房，很快里面就传出了水池注水声。
白羽站在餐厅里，有些不知所措。
看来他和柳梧茵的失踪对女儿的影响也很大，或许这也是一次培养她动手做家务的机会。
刚感慨着坐下，屁股还没捂热，厨房里就传出一阵清脆响亮的碎裂声。
还伴随着少女凄厉至极的惨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