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儿很是不满的扫了许豁一眼，说道：“今天毕竟是老秦的生日，潇丫头带了这么多螃蟹，老秦吃了，然然陪老秦聊天，老秦开心了，你呢？”

“？？？”

许豁很生气。

都是来献爱心的，怎么能厚此薄彼呢？

“快点！快点！这里谁不知道你唱歌好听？”老头儿使劲撺掇。

许豁有些为难：“我唱歌是还凑合，但过生日我能唱什么？”

“随便唱一首呗，你唱情歌我都不管你。”

老头儿端起酒杯，滋溜一口就把杯子里的白酒喝干，然后吃了一大筷子肉压下去，严肃道：“许豁，男生千万不能说「不行」。”

然后就被秦奶奶狠掐了一下大腿，痛得五官抽搐。

江然不明所以。

一旁的韩潇瞟了眼许豁，笑得无奈。

“你说的啊……唱情歌都可以。”

“嗯！我说的。”

许豁没办法，便只能叹口气，起身：“这不是欺负老实人吗？”

江然也摇晃着许豁的胳膊撒娇：“哥，你就随便唱一首吧，我也想听，实在不行就那首《庐州月》……”

许豁轻轻揪她的耳朵：“那首哪里适合这种场合，我再想想……老头儿，你吉他呢？”

“房间里，自己去拿。”

“陈爷爷，你还会弹吉他呢？”韩潇讶异的表情，她也是第一次知道。

“年轻时候的事，不然怎么能追到老秦？”

“嘚瑟！”

“讨打！”

路过的许豁一溜烟的跑了。

等再回来的时候，怀里抱着一把有些年头的吉他。

老头儿可宝贝了，说是纯手工的。

这年头啊，只要和纯手工搭上关系，都贵！

好像人类辛辛苦苦创造的工业链是辣鸡似的。

他清了清喉咙，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

老头儿等了一会儿，不见许豁有所动作，也没了耐心：“你小子孵蛋呢？怎么还不唱？”

“这不在想唱什么歌嘛，你说唱情歌，我还真能唱情歌啊？”

“那就随便挑一首不是情歌的……”

“你别急，我再想想。”

许豁望着天花板发呆，偶尔挠挠头，他是真的在想什么歌合适。

只是听歌的话，当然随便哪首都可以。

但毕竟是难得的生日，还是希望能够尽可能完美一些。

……总不能唱「难忘今宵」吧？

再想想，再想想。

良久……

许豁一拍手：“有了！既然韩潇唱了《祝你生日快乐》，那我就唱一首《祝你身体健康》……”

“有这首歌吗？我怎么从来没听过？”

老头儿狐疑的眼神：“你要是「祝你身体健康，祝你身体健康」的来糊弄我，我就让你今晚回家的时候既不快乐也不健康。”

“说什么呢？”

许豁重新调整坐姿，他的眼睛，他的几缕碎发，他那微微勾起的嘴角，都透着一股飘逸的气息。

他的双手轻轻拨响琴弦，沙哑的歌声从喉咙中飘出来：

【愿春天的风，】

【为你捎来安康。】

【愿夏天的雨，】

【为你洗掉忧伤。】

【愿秋日黄昏，】

【铺满你的心房。】

【愿冬日阳光，】

【温暖你的脸庞。】

什么叫做开口跪啊！

这声线、这相貌，哪有女孩子顶得住？

“哇呜～～”

脑残粉江然使劲鼓掌，众人齐刷刷的看向她。

江然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然后用手比了个拉拉链的动作，继续听他唱歌。

唯独韩潇，从许豁开嗓的那一瞬间开始，看他的眼神就变了，惊艳、震撼、茫然、不可思议……

又是没听过的歌？

【祝你身体健康。】

【祝你万事吉祥。】

【幸福美满，生活处处喜气洋洋。】

【祝你身体健康。】

【祝你吉人天相。】

【笑容常在，】

【快乐永伴你的身旁。】

……

随着许豁的声音停下，吉他声也缓缓消散，余音绕梁。

他把吉他靠着椅背，笑问：“好听吗？”

江然带着孩子们啄脑袋，小迷妹似的：“好听！好听！再来一首！”

说完，还撺掇小雪抓起蛋糕上的装饰花去给许豁献花。

但许豁却不唱了，没理会江然幽怨的小眼神，重新坐回座位上。

他发现在旁人面前装……人前显圣，还挺爽的。

不像是灯光璀璨的舞台，会产生一定的心理压力，一簇簇目光盯着你。

老人和小孩是这世上最好糊弄的两种人，他们会鼓掌，会喊666。

哦，还有个恋爱中的女人，那才是最蠢的。

“哥，你再唱一首呗～～”

“一首复一首，一首何其多？”

许豁随手捏住江然脸蛋，Q弹Q弹的。

江然哎哟两声，被哥哥轻轻拽来晃去，又好气又不敢说什么，只能向秦奶奶求助：“秦奶奶，你看看他呀……不过就是让他再唱几首而已，都不愿意。”

你看，这就变成几首了。

秦奶奶眉眼带笑：“你们兄妹俩的事情你们兄妹俩自己解决，反正我是一首就很开心了，想听其他的，等回家再缠着你哥给你唱，反正他从小就爱给你唱歌，你刚过来那天，他不是唱了一整天？唱到最后嗓子都哑了，爸妈过来还以为哭哑的呢……”

“潇丫头，我和老秦不是专业的，你来点评点评，许豁唱得怎么样？”

为了推销许豁的优点，老头儿可谓是竭尽全力。

但韩潇却只是愣愣的发呆，一副自己还在思考的模样。

在老头儿看来，这没什么值得着墨的地方。

只有韩潇自己知道，桌面下的双手已经用力攥紧了拳头，强迫自己的身体不去颤抖。

许豁开嗓没多久，她就隐约意识到一件事。

那一瞬间，只能用「头皮发麻」来形容。

如果要解释，大抵是这样的：

让许豁唱歌是陈爷爷的临时起意，所以在「唱什么歌」这件事上，许豁纠结了很久。

正常人的理解应该是从那些已知的歌曲里面挑一首出来，许豁又没有用手机搜，单凭脑子，想得久一点情有可原。

但最后唱的却是一首他的原创，那之前的结论就得全部推翻。

哪怕是粉丝，也不敢说对偶像的每一首歌都如数家珍。

甚至连那些歌手，十几年后唱自己的歌都有可能忘词。

但只要是歌手，一定能记得住自己歌曲的大概。

尤其这种情况下……

哪怕创作了《生日快乐歌》的人，又创作了十万首、百万首歌曲，那第一时间也绝对能想得起来。

只有一种可能。

那十万首、百万首都是差不多的，他左挑右选稍微浪费了一点时间。

但许豁唱的不是情歌啊，也不是歌唱理想、感慨遗憾这种烂大街的。

从分类上来看，许豁的这首应该和《生日快乐歌》一样稀少，是绝对不可能思考那么久的。

这也就推翻了许豁是很久之前做好的这首歌。

所以只剩下一种可能……

这牲口是现做的！

多少作词人冥思苦想，数月精雕细琢才能拿一首歌词出来，但许豁用了多久？

三分钟？

还是五分钟？

是！

这首歌的词、曲都远不如那首《庐州月》，但却很适合眼下的氛围不是吗？

有词、有曲、有韵、有意……

这几乎已经不是天才的范畴了。

到了这个程度，韩潇现在回想起来，都有一种脊背生寒的荒唐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