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玄摇了摇头，自嘲似轻笑一声。
少年曾经观摩过《上清剑》，对于初篇以及后续的招式都有自己的理解与感悟。
算得上比较通透。
只是很可惜，自己身子太弱太弱，根本没有握剑的体力，更不要说去日复一日的练习跟修炼了。
抱着遗憾的心态，林清玄每日除了修行外，闲暇之余就是观摩功法，但从未实践运用过。
说是纸上谈兵不为过。
刚刚给到温雪晴的建议只是可能性。
因为他观温雪晴的剑比较耿直，少了一丝灵动与举一反三。
林清玄是不太想多管闲事，可碍于打扰他人修炼。
少女好心替自己指明了道路，不回礼一点儿说不过去。
“原来这条路一样能来炼丹阁啊。”
林清玄再次来到炼丹阁。
不同的是，这次他是从之前的反方向来的。
一如既往的味道与沉闷感，只是这次少了那喜欢酣睡的小老头儿。
取而代之的是已微微敞开的大门。
“奇怪了。”
“炼丹长老是不在吗。”
“我自己进去应该没问题吧。”
林清玄心想已经来了许多次，哪怕是邻居窜门儿都熟悉了，于是一个人正大光明溜了进去。
再次找到了九十六号房间。
这次里面发散着温暖的丹药味道。
门前很旧，但少了灰尘，似有人居住。
“药青衫师姐，在吗。”
少年一如既往用指节扣动门扉，轻敲的撞击声响。
里面的人很快给出了回应。
“请进，请进！”
“嘿呀！”
“我等你好久了呢！”
门内传来了一个活泼少女的声音，夹杂了一丝空灵，以及迫不及待的急切感。
“喂喂喂。”
“怎么样啊，我的丹药效果好不好。”
“是不是棒极了！”
药青衫看到林清玄就开始自吹自擂特质的丹药，胸有成竹的自信，可林清玄的答案注定让少女失望。
“药师姐，丹药根本没有用。”
“我还是一直在做噩梦。”林清玄无奈叹了口气。
他双手一摊，肩头一耸，表示你的丹药效果太差了，不过如此。
“啊！”
“怎么可能呢！”
“这丹药可是宁神丹的超级进阶版本，不可能一点儿效果都没有的啊。”
“宁神丹的进阶版本？”
林清玄微微皱眉，难怪那颗丹药内部是一片黑，与宁神丹倒有几许的相似之处。
“是的。”
“宁神丹只能是压制心魔，让人分清虚妄与现实，这是一个主次关系，我制作的丹药，将主次关系调转了一下。”
“我制作的安神丹，主要是让人分清虚妄与现实，但对于压制心魔的效力就削弱许多，正好适合你这种噩梦连连的修士。”
“药师姐，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我今日刚去找过师尊，师尊说我可能是被人下了蛊，种下了产生幻术的手段。”、
“你的丹药可能是有效果的，但对我没用。”
“不对啊。”
“那效果一样的，如果真有人给你下了产幻手段，那我的安神丹的效果就更突出了，毕竟这丹药就是为此而生的。”
说着，药青衫再次摸出一颗相同的安神丹，在林清玄面前晃了晃。
试图强行塞到少年的手中。
“来来来，还有一颗。”
“这个世界上一共就只有两颗呢，你可要好好把握，我想向你保证，等你食用了两颗之后，一个崭新的世界会出现在你的【眼】中！”
“哎哟！”
“我不要了，药师姐，没有用的啊。”
“别啊，你拿着。”
“你相信我，我丹药是万无一失的，这次是上次丹药的加强版，肯定效果杠杠的，不会再有问题了。”
“不，我拿宁神丹就好了。”
“不是，你这是不相信我？”药青衫突然变得气鼓鼓，双手叉腰，眉头紧锁。
像是一个生闷气得不到大人信任的可爱孩童。
“我想相信你啊，药青衫师姐，问题的确没用。”
林清玄顿时哭笑不得，联想到昨日各种奇怪的梦。
心里有些压抑。
突然，他感觉周围的氛围产生了些许改变，炉旁的火焰悄无声息温度骤降，仿佛燃烧的只是一团不存在的虚影。
他眨了眨眼睛，朝周围看去，竟是那破铜烂铁的黑色大锅，满是蛆虫啃噬的破旧药柜，以及厚厚灰尘的逼仄炼丹房。
“喂。”
“我说师弟，有没有一种可能...其实不是丹药没有效果，而是你以为看到的虚假，都是真的呢？”
“什么？！”
“药师姐，你在说...”
林清玄回眸相视。
药青衫那张清秀的脸庞无比苍白，化作了死尸的容貌，身上无数血线缝合，仿佛是肢解然后拼凑的尸块。
“啊！！！”
“你是...你是谁，你要对我做什么！”
林清玄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整个人瑟瑟发抖。
他自是不信怪力乱神，可现实摆在跟前，是人皆拥恐惧之心。
那奇怪的尸体没有说话，默默盯着他，眼神空洞没有聚焦，苍白珠子失去活性，一瘸一拐朝他迈步而来。
少女的步伐十分奇怪，每动一下，浑身的肉都在颤抖，血啪嗒啪嗒滴着，缝合痕迹仿佛随时散架，化作无数尸块铺开！
林清玄想要逃，奇怪的是，他像被一股力拘束了。
那不是恐惧而产生的身体发软，是真的有力量制住了他。
他不能说话，不能言语，眼睁睁看着那尸体朝他靠近。
就在尸体伸出手，即将对他做些什么时...他闭上了眼。
“喂，你干嘛啊。”
“赶紧起来，地上脏！”清悦的女性声音传到他耳畔。
他睁开眸子，再次看到容貌精致，清纯可人的药青衫。
“不是。”
“我不就是突然塞你丹药，你至于一个脚步不稳摔倒吗，给别人看到了，还以为是我在拿你做试验品呢。”
“药师姐...你刚刚...”林清玄看了看药师姐，又看了看自己，再看向周围...温暖的火光，一如往昔的平常炼丹房。
疯了！
真是快疯了！
“喂，你刚刚不会又产生奇怪的幻象了吧？”
“你这情况还真有严重啊，我都说了，给你丹药，你偏不要。”药青衫可怜看了他眼，少年把之前尸体的那句话反复心中默念。
不是丹药没有效果，而是你以为你看到的虚假，都是真的。
真的，都是真的？
难道说...一个大胆的想法在林清玄脑海里徘徊。
他再次看向药青衫，直勾盯着对方。
少女被他盯得有些不好意思，赶忙挪开眸子。
“师弟，你干嘛突然这样看我，我的脸上是有什么脏东西吗？”
“药师姐，我问你。”
“在你眼前...我是什么样的？”
“哈？”
“什么什么样的，师弟，你到底在说什么。”
药青衫被弄得有些懵，上下仔细打量了一番眼前少年。
“师姐，你就当我发神经好了。”
“告诉我，在你眼里我是什么样子的，譬如头发，容貌，肌肤，还有就是精气神，能说的都说！”
药青衫点了点头，看向少年那一头枯槁无光的脏发。
“你有一头茂顺的长发，油亮富有光泽。”
药青衫再次看向少年的暗淡充满血色的瞳孔。
“你还有清澈见底的水瞳，眼梢轻盈，眉宇自然，非常好看。”
“对了！”
药青衫又看向少年的浑身，肮脏满是血痂的肌肤让人寒颤。
“你的肌肤精致白皙，让我都很羡慕呢！”
听到药青衫这么说，林清玄的心又一次放松下来。
“是么，药师姐，你看到的我，是这样的啊...你没有骗我吧。”
“师弟，我骗你干嘛。”
“我看到的你，就是最真实的你。”
药青衫目光直勾盯着少年。
只是少年浑然不知，那细黑瞳的深处...藏的只有谎言，毫无一句真相。
“那就好，那就好。”林清玄缓了一口气，果然刚刚只是自己的臆想罢了，“宁神丹我拿了，先告辞了，师姐。”
“哎！”
“拿着我的丹药啊，你还没拿呢！”
药青衫本想强行将奇怪的丹药塞给对方，奈何对方一溜烟的跑没了影。
等对方离开，少女的身形再次变得虚幻缥缈，空灵的声音回荡在满是猩红的房间，听得人心里发寒。
“真是遗憾啊，明明差点，就差点，罢了，虽然效力不够，但一只眼睛也应该足够了。”
“玄清上人，接下来你该怎么办呢。”
“只要再次吃下丹药，效力就会发挥最大，他将彻底离开你，绝望吧，玄清，这就是你拆散我们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