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空上，轻飘的云朵，遮住月亮，

蜡烛的光芒，在帷幔摇曳虚影。

月光，如洁白的羽翼，

羽毛缓缓飘落在，

充满银白光辉的小小房间。

幼小的身躯紧紧依靠，

身子……变得炽热。

张开手抱在一起，

洁白的羽翼，

将两人紧紧裹住。

指尖羞赧的轻触，

当手被紧握住，

因温暖而由衷地闭上眼，

感受那份温暖。

——

澪失神望向眼前犹如披上圣洁羽衣的少女，思绪渐次遥远。

恍惚回到14世纪初诞降时，寂寞的她收留一批孤儿作为陪自己周游列国的弟子，为了让他们免受欺负而传授巫术知识。

那时的她并未意识到巫术并非凡人可掌控的，后面自然造成了悲剧。弟子们各个因超支使用巫术而导致身体残疾甚至死去，告别了她。等到1348年黑死病爆发时期，她蓦然回首，才发现仅剩下一名叫做金的弟子跟在她的身后，而那个家伙也向她告别，说是要去拯救愚昧的世界。

当她告别那个混乱的时代选择终日待在古堡，巫术知识却如春风吹又生的杂草星火燎原。私自将禁忌知识传授与凡人会遭受天谴，也就是诅咒。让她日日夜夜痛苦，承受饥饿的欲望，忍不住想要吃人。故而，她漫长的生命大多沉睡于死寂的古堡，以减轻诅咒噬心之痛。

而就在她生命最后几年，一个意外走入她的内心的少女，让她不知如何面对。

……

言茗七已经沐浴完毕，特地选用澪最喜欢的熏香。澪却心不在焉，好像在看她，又好像在看一个遥远的时代。

言茗七有点生气了，捏住澪的脸：“别胡思乱想了！快初拥我吧！”

“我……你认真的？”

这个时候，澪仿佛又变为教室中披散头发坐在角落里从不与人交谈的阴暗角色，她不断摇头后退，直至险些从床上摔下，被言茗七拉住。

她慌乱地摇头：“不……唯独这点不行！不行的！你会死的！”

“那真的很重要吗？”

额头紧紧贴在一起，那双墨绿色充满惊慌的眼神不知为何安定了下来。

出乎一种特别的信任，她想要……听听言茗七的解释。

“我并非出于儿女情长而这样打算的。”言茗七紧握住她的手，另一只手抚摸她的背部安慰着，“我是巫师，而这个世界，有许多坏的巫师意图颠覆文明。那一天迟早到来，为了守护世界，我们现在就需要变强！”

“是……是这样吗？”

澪面色羞愧，如果不是她的原因的话，这个世界便不会出现巫师吧……

如果真的因为她，导致这个世界覆灭，哪怕用尽生命，她也要……

言茗七察觉到澪的想法，伸手将她额前散落的几缕银色发丝向两边拨去。其手法轻柔，使小吸血鬼心中的阴霾也好像被扫去几分。那与澪对视的眼神中，充满了诚恳与坚定。

“澪酱，我不想等，不想被动地等着那些坏人将一切搞得一团糟，害得相爱的人颠沛流离，害得无辜的人陷于战火，才悔不当初为何不去变强。我也不想看见你几年后孤独死去，明明你是如此善良。我不知道你过去经历了什么。但是，我从没有撒谎过，我想要成为你身边的唯一。”

“我不会死……”澪狡辩道。

闻言，言茗七咯咯一笑，又揉皱她的眼眉。“笨蛋澪酱，明明是吸血鬼，却从不吸血，甚至一个大美人在你面前洗得香喷喷的你也坐怀不乱，这样的笨蛋，迟早会饿死的呀～。”

“呜……”澪委屈地低下头，“我只是不想害人……我已经造成足够多的罪孽了……”

“澪亲，你愿意相信我吗？”言茗七忽而抬起她的下巴，眼神真挚，无比真诚地看着她，“我不会死，我们都会好好地活着，闪耀在未来的世界。”

澪意识到，茗七是认真的。不是头脑一热的想法，而是经过深思熟虑，哪怕可能会死也要做的一件事情。

云朵荫蔽天空之月，深蓝色的光芒从缝隙间透露出来，温暖的雨宛如恋人的泪缓缓飘落。

她鼓起勇气，不再犹豫不决。墨绿色的眼睛宛如清澈的晨曦，亮亮地望着她。

“那先进行临时的仪式吧，你人类的身份不会变，我也可以通过仪式减缓诅……恢复力量，就是未来几个月你会变得非常虚弱……”

澪望向茗七。对方微微上翘的唇峰仿佛蕴含无尽的笑意，她羞赧地躲避视线，靠在对方的胸前。

茗七已经给与了回应。

——

「经过了多久呢？」

「在变冷的房间里不再是一个人。」

「用快要哭的脸，」

「贴近温暖的唇瓣。」

「溢出的泪，」

「将其吻住，尝到幸福的味道」

——

言茗七强忍着剧痛，与仿佛被剥夺一切的感受，放空思绪，任由血液如抽水般流向澪的体内。

仅仅是临时的吸血仪式，就足够让人精神崩溃。上辈子的她又是带有何等的觉悟，微笑着，让即将死去的爱人“进食”自己呢？

“我等了很久。”

轻柔到连自己都无法听清的言语被诉说，言茗七很快痛苦得昏了过去。

尽管经历长达数百年的诅咒与饥饿，澪此刻的状态却极为冷静。

出乎意料的是，仅需一些血液，那个困扰她多年的诅咒竟被压制住。暖流流经四肢形骸，锁链般的诅咒消融，成为她体内的一部分。

力量充盈本该让她上瘾，贪婪地继续索取。然而此时的状态已远超这一低俗的境界，如春风化雨，冰雪始解，万物萌生；如神施恩泽，稻香四溢大丰收年，万民同戴，那种油然而生的欣喜。

仪式在言茗七失去一半血液时便完成了。

茗七虽然时而在昏迷中痛苦地嘤咛，脸上温柔的笑容却始终未变。

在这一刻，凝神注视言茗七苍白脸色的澪，仿若受到命运的指引，十分专注地将月华之力引入她的体内。

银色的光辉在体内流动，渐渐化为血液。

澪无法形容这一奇异的景象，只觉茗七先前并未骗她。

如果说，自己是世界偶然诞生的吸血鬼，那茗七又是什么呢？月神的神选？

言茗七仍旧虚弱，但体内的血液量已然恢复到正常线上，算是在死亡的边缘徘徊一回了。现在的她身体构造异于常人，只要在有月亮的夜晚，很难有什么东西能够杀死她了。

严格来说，茗七其实也不算是人了。

想到这里，澪扑哧笑出声来。已经可以想到她醒来时一脸懵的样子了。

——

「这一刻不再孤单，」

「云朵轻轻地飘走，」

「天空变为美丽的色彩。」

「像泪滴一样落下的雨点，」

「落在窗台的月光，化为虹色的蝶。」

——

暴雨后的第二个夜晚，天空无云而深邃，月亮散发皎洁的光亮。

深夜的图书馆遭遇不速之客，各方势力搅动着风云，只为争夺一本县志。他们大多蒙面，各显神通绕过安保，进入大厅，无声约定，谁抢到算谁的。

显然，他们不知道他们之中出了一个卧底，将这里的景象上传至半官方组织的机密电脑上。

殊不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一只倒吊在树上的小蝙蝠将这一切见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