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别漓似乎感知到了来自姜凉夜的疑惑，这很正常，很少有人会相信她在之前竟然连异能都没能觉醒出来，这太荒谬。
荒谬的连那时候的林别漓自己都不敢相信。
在一个不小的、依靠异能者撑场面的家族中，觉醒不出异能是一件很致命的事情——
你觉醒不了，有的是别的人能觉醒。
残酷而无情的竞争时时刻刻存在，没有利用价值，在别人眼里你就是废料、是没有存在意义的、是不用管你死活的。
林别漓似乎从这一次讲述之中找回了一点过去的记忆，尽管她已经忘记了很多，但模模糊糊的印象开始在她的思绪里蠕动。
“觉醒不了异能，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那一届的和我同龄的几乎都能觉醒，有白银、甚至也有黄金血脉，青铜寥寥无几，而我，好像比那还罕见……”林别漓笑了两声，明明是笑，但是姜凉夜能确切的从她的口吻里感受到几分不甘。
换做是谁都不甘吧？
只有她一个人觉醒不了，这何尝不是一种命运的针对，更何况她生存的环境不允许她觉醒不了异能，不然，她就只能……
姜凉夜不敢想下去，她也有些预感林别漓的下场会是怎么样。
这些听上去就黑暗的经历，林别漓在之前从来都没有提到过，是因为现在想起来害怕？还是因为真的记不清了？
姜凉夜不知道。
“家族因为这个要赶我出去，扫地出门的那种，但是母亲保了我一个月，说如果实在觉醒不了再做商议，勉强通过了决议，但是那也只是延缓，而不是根除。初次觉醒失败，难道再过一个月就能觉醒吗？”
“……可是你现在……”姜凉夜沉默了一下，但还是帮她把扎好的马尾轻轻梳了一下，动作尽可能温柔，生怕触动她本就有些波动的情感。
“现在觉醒了，是啊……”林别漓的声音一下子就落了下来，就好像是从深渊上垂落的一根藤蔓，没有人能抓住，至少在那个时候是这样，现在的话，她身边有姜凉夜，也算是不一样的地方吧。
“现在觉醒，我还能回家族吗？”她好像是在陈述，又好像是在扪心自问，也有可能是在问别的人，但是不知道是谁：“就是因为那一个月我依旧没有觉醒的迹象，我就被家族赶了出来，母亲没能保住我，父亲在我的印象里都没有出现过几次，或许是担心我被逐出家族后进行报复、情报泄露，应该是家族的精神系异能者专门对我进行了催眠，所以我现在记不清家族的位置、消息，甚至名字，童年的记忆也模模糊糊……”
姜凉夜放在她发丝间的手也一顿，原来记不清，是因为被精神系异能者下了暗示的缘故吗？
怪不得不知道燃灯剑的来历，也不知道那剑身之上凭空多出的两枚黑色印记是什么。
这样的家族，未免有点太唯利是图了。
绝对的利己主义。
“所以说，很早的时候，我就只有燃灯剑了。”
还有一身残破的记忆。
姜凉夜轻轻收回手，她不知道应该怎么去安慰林别漓，不知道如何开口，是她最先开口想要问林别漓的故事的，后者也没有推脱隐瞒，好像对她毫无保留一样，姜凉夜作为旁听者都觉得有些悲痛，那当事人呢？
那时候，谁在乎她的想法？
除了她的母亲，即便她尽力，也挽回不了家族的选择。
林别漓勉强露出一个笑容：“马尾绑好了？”
“……嗯，好了。”
“好啦，别为我担心，我早就记不清了。”林别漓适时的结束了话题，说要告诉姜凉夜自己的故事，她也确实说了，说完了自己能记住的所有东西，这个话题也应该结束了。
林别漓看上去释然了的样子，但是姜凉夜知道她不会释然，她自己也因为这个故事有些不知道怎么开口。
突然有点后悔自己为什么要问了。
林别漓转过身来，顺手摸了摸刚刚才被姜凉夜绑好的马尾：“你的手艺不错，下次继续帮我扎吧。”
姜凉夜轻轻说了一声好。
好像不答应也不行了。
“怎么了？我的故事我都没伤心，你怎么苦着脸？”林别漓正对着姜凉夜，伸出手，指尖微微触碰在她的唇边，往上勾起，给她拉出了一个勉强的笑容：“你还是笑起来好看，甜甜的。”
姜凉夜这时候才从刚才的莫名情绪里挣脱出来，只不过……
她现在是不是被调戏了？
姜凉夜反应过来的时候才拍掉了林别漓的手：“我没苦着脸，你看错了。”
“是是是，是我看错了。”林别漓笑着糊弄了过去：“下次记得给我也讲讲你的故事，总不能只有我一个人吃亏吧。”
姜凉夜：“你很感兴趣？”
“算是等价交换？”林别漓避重就轻，没有直接回答林别漓的问题。
姜凉夜开始想自己有什么故事，难不成要她讲述自己莫名其妙看着书就传进来这件事情吗？
这太荒谬。
更何况自己在穿越进来之前，生活也是很普通的，无非就是起早贪黑、努力工作，和无数普通人并没有什么不同，唯一不同的地方可能在于，她很漂亮。
不然也不至于穿进书里还被人莫名其妙趁醉偷了。
想起来就觉得荒谬更甚。
她有故事吗？
姜凉夜不知道，但是她还是应了下来。
林别漓用一个故事就换了自己帮她继续绑马尾和听她姜凉夜的故事，好像是她亏了。
姜凉夜摇了摇头，让自己逃脱无意义的思考：“你扎马尾还挺好看的，发色好看。”
“真的吗？我一直觉得白发不是很好看。”林别漓耸了耸肩，不过听到姜凉夜的称赞还是讶异了一下：“我还想染掉呢。”
“等等，你的发色是天生的？”
“以前不是，在觉醒异能之后就变白了，一直到现在。”林别漓挑起自己额前的一绺发丝，缠在指尖转啊转的：“如果你觉得好看，我就不染了。”
姜凉夜总觉得林别漓似乎话里有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