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他怎么又醒了啊，好不容易清静几天，烦死了！”
“少说废话，赶紧去帮忙。”
两名护士一前一后抱怨着，快速来到了305病房的走廊。
还未进入就听到了一声声巨大的吼叫，撕心裂肺。
“我现在这是在哪儿？”
“医院，那是什么地方？”
“我从来没听说过。”
“我不管你们是谁，现在快放开我，我要离开这里，不然等师尊发现了我，我就完蛋了，我会完蛋的！”
一个少年声音嘶哑，像是疯了似喊叫。
内容与之前有些不同。
“什么，住院？”
“我不需要什么祝愿，你们根本不明白，我的师尊她...”突然，挣扎解释的少年只觉口腔一股奇臭袭来，是熟悉又陌生的丹药味道。
顷刻间，他的脑子晕厥，不受控制。
少年的身子不受控制摇摆了几下，惶恐畏惧的神情变得疯癫。
他嬉笑着，撒泼着，手舞足蹈，像是活脱脱的神经病在呐喊。
“嘿嘿嘿！”
“成仙，我成仙了！”
“哈哈啊哈，我又成仙咯，我是上清宫的关门大弟子，我是仙人。”
“你们都给我滚开，不然我就用神通，都收了你们！”
“你们这群蝼蚁，我已成仙归来，我是万中无一的修士，震铄古今，你们再动我一下，我一只手可镇了你们！”
“小张，赶紧去叫陈医生，另外...再把值班保安都叫过来。”
“要那两个新来的，跟他们说来摁一下病人。”
新来的张护士疑惑点了点头，临走前询问了一句。
“李前辈，有必要叫保安吗，我看这病人不是挺瘦弱。”
女人望着跟前发狂的少年，李护士回眸，只是轻描淡写瞥了张护士一眼，好似一切已经习以为常。
“你去叫就是了，听我的准没错。”
“那好，我这就去。”
张护士听从李护士的安排，叫来了好几个刚入职的年轻保安，以及负责少年的主治医师。
两个保安牛高马大，身强力壮，面对发狂的病人，居然费尽九牛二虎之力。
他们好不容易按住这个一天到晚躺在床上的削瘦男人。
张护士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
作为一个女人她自知自己的力气，那病人的臂弯比她还细，是怎么爆发出那么惊人的力量来的。
“吓坏了吧。”
“这病人一直是我们这里的麻烦，听陈医生说有间歇性人格分裂。”李护士在旁小声诉说。
俩人看着疯癫的少年被摁在病床，套上了拘束用的衣物布袋。
“人格分裂？”
“难怪他刚说话挺正常，突然开始手舞足蹈，样子真吓人，我好像明白为什么这份工作不简单了。”
“其实这样子的他还算好处理...”
“因为他冷静时也不不太正常，一言一行看似清晰，说出来的全是胡言乱语。”
“胡言乱语？”
“是的，几乎跟什么修仙有关。”
“我在这里工作快四年了，四年前来时他就在，305病房没更换过。”
“有时醒来，总说这边的世界与那边的世界，说那边的世界有人要拿他成仙，希望我们可以救他。”
“当然，修仙根本不可能存在。”
“我推测可能是病人有被害妄想，明明做了那么天马行空的梦了，真是...”
李护士心烦与新来张护士数落着过往的经历。
干他们这一行的确不容易，尤其是碰到这类各别的特例。
李护士望着被按住注射了镇定剂的少年，不知怎么地，想到了四年前第一次见到他的场景。
四年前的某一日，某心理科。
“赶紧的，新人，快来帮忙，病人失控了！”
浑身白衣的护士长急匆跑来。
新人李护士顿了顿，赶忙放下手边工作，跟随护士长一路来到305病房。
李护士随护士长推开门，听到305单独入住的病人撕心裂肺叫喊，言语疯癫，伴随着激烈撞击声，以及玻璃碎裂声。
“不，不！”
“放开我，放开我！”
“我没病，我真没病！”
“我已经好了，你们快放开我！”
映入眼帘的是身穿蓝白条纹病号服的男人。
他不断挣扎着，一脸削瘦，力气大得出奇。
李护士与几个姐妹齐齐出力，试图按住她，却被少年臂弯接二连三掀飞，好几个踉跄倒了地。
“这病人力气怎么这么大？”
“我们五个人按不住啊。”
“找保安，找值班的保安过来。”
不得已，医院只好招来身强力壮的执勤保安。
几名男人配合合力，终于勉强按住发狂疯癫的病人。
李护士初来乍到，给这病人吓得不轻。
被按住的男人犹如一头暴躁猛兽，双目通红，眼圈极重，浑身上下透着道不明的异样。
没一会儿，男人在挣扎中被绑到了病床，上下的铁栅栏拴着紧实的皮质绳圈，牢牢禁锢住他的手脚。
见野兽强行驯服，医院的主治医生身穿白色大褂走到他面前，脸上带着担忧与极其耐心，显然不是第一次经历。
“林患者，三天三夜没有合眼了。”
“要不休息一下。”
“不，你不明白！”
“你不明白我睡着会经历什么！”男人嘶吼着，挣扎着，双腿不停蹬踹。
仿佛溺水的求生者，极力抓住不存在的稻草。
白大褂医生好似习以为常，声音口吻机械式询问。
“那林患者，你...睡着之后，会经历什么，不妨跟我说说。”
“修仙啊，我会被抓去修仙啊！”
“我不要修仙，我不要回去跟师尊修仙！”
“我不要回上清宫，我要待在这里边！”
面对男人雨里雾里的抓狂，医生以及护士纷纷不为所动。
觉得男人已经被病痛折磨得神志不清了。
“林患者，你冷静点，你现在很不清醒，你要学会分清现实与虚妄。”
“我可以确认我现在很清醒，十分清醒，我这次好不容易逃过疯魔丹的效力，你知道我回去会有什么下场吗？”
“请你相信我们，你在那边的一切是虚幻，是不存在的，你的师尊不存在，你的修行不存在，世界没有成仙一说。”
“不，不对！”
“都是存在的，我在那边被折辱，被囚禁，她是个疯子，活脱脱的疯子。”
“你这是在害我，你这是在毁我！”
男人逐渐哭泣起来，泪流满面，像失去依靠的孩童。
“求你了，别给我注射镇静剂，我不要回去，我不要...”
白大褂医生面对少年的求饶毫无怜悯，周围护士纷纷投来怜惜的眼光。
少年无助看着那支镇静剂穿透薄弱的皮肉，打入臂弯，毫无能力阻止。
李护士将这一切目睹，目光锁定在了男人的瞳里。
在那里...李护士看到了他眼中无尽的绝望。
“别...别啊...”
少年还在挣扎，试图挽回。
可接下来，他只觉声音在飞似逃逸。
黑暗与光明交织，绝望的声音再次传递到他耳边。
“嘻嘻，乖徒儿，你终于又回来了啊。”
“这次...你真是让为师...好等了一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