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这么多疑嘛?

我家怀儿是这种性格吗?那种软乎乎,自己在她脸上捏一捏,她还能呼呼笑出声的小丫头,现在也会算计人心了?

莫不是,真信不过自己吧?

“你是修士吗?”

云琼清澈的目光中透露出超出年龄的冷静与成熟,仿佛心里年龄远远超出了外表。

“我是,仙人陆久安之徒,落英剑法继承人,苏怀瑾。”

“那可真不是个好东西。”

小女孩儿站在原地,即便她完全没有修为,还是能面不改色说出如此大逆不道之话。

什么叫修士?只有同样修炼的人才能够互相称呼对方为道友、修士,没有修为的凡人哪能得罪的起道爷啊,哪怕只是筑基期的小小外门修士,也有大门派的荫蔽,他们的法宝和法术也能折腾的普通人够呛。

“小姑娘何出此言?”

这么刺耳的话,就算脾气再好的家伙都不可能不在意。

而陆久安则是,背后一凉。

坏了,这墨菲定律还真是屡试不爽,在这个世界中,天命之女互相的见面都带着浓浓的火药味。

这可一点都不对啊!

“怀瑾仙子,不必和小女孩儿一般计较。”

得过且过嘛,你这么大一个仙子,怎么能和小女孩儿一般见识呢?这不仅伤了和气,还有损怀瑾仙子的名望嘛!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对修士有这么大的偏见的,但是请你收回刚刚的话,小姑娘。你可以否定我,否定我的道,但是我不可能允许你对师尊所走过的道路,有任何的非议。”

乖乖,苏大小姐,您这手也伸得太长了吧,您的师尊您要管,您师尊走过的路您也得插上两嘴?

是不是那已经空无一人的烟萝,您都要拉个护栏作为文物保护起来啊?

“我爹爹说过,你们修仙之人,视人命为草芥,为了得道飞升,不择手段。”

陆久安在一旁真是捏了一把冷汗,或许他就不该带苏怀瑾来这武江城,这还是他这千年来第一次看到两位天命之女相遇的场景,之前只是在游戏里见过,那可叫一个少儿不宜。

本来寻思着,未来的天命之女还是个小女孩儿,也不至于和怀儿有啥冲突,可是谁想到这一见面就是要刺刀碰刺刀。

“这位小姑娘,你的偏见有点深了。”

苏怀瑾微眯桃花眼,似笑非笑。

可怕,好可怕!

一股灵力自苏怀瑾体内涌溢而出,小小的云琼也同样感到了一阵胸闷。

是怀儿起了杀心!

“怀瑾仙子,您大可不必和一个小姑娘如此计较吧?”

苏怀瑾扫了陆久安一眼,冰冷的就像是陌路人。

陆久安这才反应过来,原来“陆久安”这一存在,早就成为了怀儿的心魔,毕竟在原本的这个游戏中,“苏怀瑾”根本就没有在过去那个时间点里遇到“陆久安”。

仙剑冰寒,眨眼间便指向了手无寸铁的小女孩儿。

“这就是你们所谓的修士仙人,只要凡人稍有不顺你们的心意,就可以肆无忌惮的用自己的灵力功法杀死对面。”

小女孩儿攥紧了拳头,她那双清澈的瞳眸里似是燃烧着憎恶的火焰。

“爹爹不喜欢修士,我也不喜欢。爹爹被修士杀死了,那我当然也可以接受和爹一样的结局。”

清风扬起了苏怀瑾的青丝,如此光鲜亮丽的仙子立于阳光之下,显得明媚又无瑕,仿佛全世界的光芒,都是敌不过她此时的风采。

过了许久,她才缓缓开口:

“你说得对,修士,确实不是什么好东西。”

仙子片刻的没落,只被心细如丝的陆久安察觉到了。

苏怀瑾背过身,仙剑浮于脚下,她顺势扔下一枚玉佩,双手藏于袖口之中:

“小铁匠,带着她们去太一宗,那里自然会护你们平安。”

“仙子若是在此离去,那吾等这一路怕是凶多吉少。”

“我此行的目的本就是云荡山,若是再折回太一宗,怕是不太好。”

怀儿,生气了。

他人不懂得怀儿的心思,作为她从小到大仰仗着的师尊,陆久安又怎么可能不懂得怀儿的心思呢?

他再度高声恳求:

“仙子留步,吾等若是失了仙子庇护,此行怕是有去无回。”

苏怀瑾浮在苍天之下,正正好遮住了耀眼的旭日,留给二人一片阴凉的地方。

“陆参叔,您不必如此哀求修士,我们凡人,也有修士们早就丢弃的东西。比如,良知与善意。”

这话终于刺激到了苏怀瑾,沉默许久的她轻启朱唇:

“小铁匠,小姑娘,我看你们也不用去太一宗了。”

“仙子此话何意?”

“随我去云荡山,随我一同去见,那真正的修士,真正的仙人。我想,如果见到了他,你们一定会抛弃原来的想法!”

苏怀瑾回过头,阳光打在她的背后,为她蒙上了一层斑斓的光圈,显得格外神圣。

她的眼中此刻充满了希望与信仰,在她心中那个无所不能的陆久安,是遗世独立存在的仙人。

云琼漠然地看着苏怀瑾一脸自豪的样子,心中并没有生起和她一样的期待。

“我要留在此地陪爹爹和娘亲,恕我不能远行。陆参叔,如果你想去的话,就随她一起去吧。”

这下子真的很难分的清楚,谁才是真正的高冷仙子了。

陆久安一直坚信一句话,不幸的人需要用一生去治愈童年,而幸运的人则用童年去治愈一生。

长生仙人,也不是全知全能,也有很多他做不到,或者说,是来不及做的事情。

“小铁匠,你家的小丫头,还真是对道门有着特别的偏见。”

为了缓和现在紧张的气氛,苏怀瑾居然开了个不大不小的玩笑,罕见的做出了让步。

“仙子见谅。”

陆久安欠身道歉,一如和苏怀瑾重逢时的拘束。

那位看似高高在上的仙子,又何尝不知道修仙之路的艰难呢,她向来不会劝人修仙,若是碰到道友有难,定会伸出援手。

“你也要留下吗?”

苏怀瑾给陆久安出了一道难题,一边是刚刚认识不久的气运之女,一边是久别重逢的徒儿,在他的心目中,到底是谁更重要些?

“云荡山此行凶险,琼儿不宜同行。而家母素有眼疾,我自然愿随仙子去云荡山,见仙人,寻清目之法。”

一时急切,苏怀瑾居然忘了云荡山一行的危险性,真是,一提到师尊,就乱了方寸。

“但你母亲她……”

苏怀瑾刚想劝小铁匠留些时日陪伴母亲,但是转念一想,亲眼目睹挚爱的衰老,对于他来说,是不是有些太残酷了?于是转口应道:

“对你母亲,我还是请人护送去太一宗颐养天年吧。”

“多谢仙子大恩。”

陆久安当然知道刚刚的苏怀瑾想说什么,但依旧不卑不亢的,在此道谢。

这对于这位操劳一生的母亲来说,有仙门可以终老,有战乱结束的游子归家,有将来会耀眼无比的孙女,这或许这是凡人最好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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