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啊，工号36的小女仆。”
姜诺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一点了。
叶冰云这一声亲切的问候，让他惊愕地意识到，自己昨晚竟然睡着了，而且睡到这个点了！
为了能够多挤点时间来学习，姜诺已经很久没有睡过懒觉了。
要是在寝室或者出租屋，甚至是妹妹的床边睡了这么一个懒觉，姜诺或许都能原谅自己。
但现在……
他居然在叶冰云这头饿狼的身边，睡了这么久！
真是艺高人胆大。
姜诺挣扎着起身，一手捂住假发，一手捂住裙摆。
“对不起，先生。我的服务时间已经到了，我现在要先走了。”
“就这么走了？”
叶冰云的脸上，带着意味深长的笑。
看到他这样的笑容，姜诺总会觉得有点害怕。
斟酌了片刻，姜诺吞吞吐吐地说道：“那……那，谢谢您昨天的照顾。”
叶冰云挑眉：“我给你创造了二十多万的业绩，就只配得到一句谢谢吗？”
很显然，一句谢谢是绝对不够的。
更何况，昨晚叶冰云都没有真正意义上从小女仆身上得到什么快乐。
他又不是白痴，怎么可能就这样放过姜诺？
姜诺自己也很清楚，他的钱，是不好挣的。
“那……您申请退款吧。”
不好挣的钱，还是不挣了吧！
有命挣钱，也得有命花才行啊。
“你们的店长收了十万块钱的服务费，你觉得她会不会把这笔钱退给我？”叶冰云战术性后仰，推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镜：“或者说，这笔钱，你负责一并退了？”
姜诺沉默了。
他现在只想把贪财贪到毫无下限的店长抓出来，暴打一顿，然后给自己陪葬。
然而，也只能想想而已。
他斗不过叶冰云，也斗不过店长，更不能很硬气地说“区区十万，要就给你”。
他现在穷得吃饭都不敢点两个菜。
见姜诺沉默了，叶冰云轻咳了一声，掩住了嘴角的笑意。
“先加个联系方式吧。这一次的服务，先欠着，等你例假结束了，我再约你吧。”
他拿出了添加好友的二维码。
姜诺不太情愿地拿出手机，扫了一下。
“你的手机壳……”
叶冰云眯起了眼睛。
“我总觉得，在哪儿见过。”
那不是什么很有特色的手机壳，就是某宝九块九包邮的那种透明壳。
姜诺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机壳，确认没什么会被人记住的点，这才说道：“先生，也许是你认错了。”
“可是我的记性很好。”
叶冰云拿起自己的手机，比划了一下姜诺刚刚拿手机的姿势，特别是一个习惯性的动作——用两只手的小拇指一起，托在手机下方。
“一般人不会用两根小拇指托着手机底部的，这样打字不太方便。”
“所以。”
“准确来说，不是你的手机壳让我觉得眼熟，而是这个动作。”
他打量着姜诺的表情变化。
试图从姜诺的脸上，找到什么情绪的破绽。
但很可惜，并没有。
明明已经被这番话吓到的姜诺，却还是挤了一个微笑：“先生，您的搭讪套路，有些新意，但是不多。”
加完好友之后，姜诺迅速收起了手机。
“我先走了，先生再见。”
他路过卫生间的时候，又停住了脚步。
看着自己特地收拾出来的那些一次性用品，姜诺抿了抿嘴唇，有些恋恋不舍。
“那些东西是你收拾出来的吧。”
叶冰云这种观察力很好的男人，自然已经注意到了卫生间洗手池上的那些东西。
看来，小女仆的经济情况，比他想象的还要糟糕一些。
“想要就拿吧！反正，你不要的话，等会儿也会被保洁收走换新的。”
“那就谢谢了。”
姜诺赶紧进去，把那些东西一股脑儿装进包里。
正要走的时候，叶冰云再一次叫住他。
他指了一下门口鞋柜上面的两个精致的便当盒，那是哥们给他带的两份早餐。
“我的那份也给你了，如果你不嫌弃的话。”
“谢谢。”
隔着透明的餐盒盖子，姜诺已经看到了里面造型精致的寿司。
他记得在某个点单软件上见过这家店的寿司价格，好像这么一小盒就得三百多……也不知道是不是比学校附近十五块钱一盒的寿司好吃很多！
嘿嘿，妹妹肯定也会喜欢的。
姜诺没有不要的道理，直接收下。
“记得给我发消息哦，小女仆~”
“好的，先生。”
关上门的那一刻，姜诺心里有了一丢丢负罪感。
他是打定主意，不会再见叶冰云的了。
所以，在店长那儿结算完工资之后，他就顺势提了离职申请。
店长不太情愿放人，反复挽留，甚至试图用奖金诱惑，都没能改变姜诺的主意，只能任由姜诺去了。
姜诺离店之后，换上了日常的男装，也揭了假发。
他打了个车，直奔妹妹所在的疗养院。
今天是妹妹做康复训练的日子，他没能见到妹妹，又赶着回去上课，只能把东西留在前台，让护工小姐姐帮忙转交。
“这个季度的住院费用，等会儿我会在手机上支付的，麻烦你们多多关照我妹妹。”
“好的，姜先生放心。”
姜诺点了点头，却还是十分的不放心。
想到他们兄妹二人未来的命运，姜诺鼻子发酸。
离开了女仆店，他就失去了一条挣钱的捷径。
自己还能做点什么，才能快速地挣一笔大钱，带妹妹去接受更好的治疗？
从疗养院出来之后，姜诺沿着无人的长街，走了很远。
在路过彩票店的时候，他还是没忍住，进去买了一张。
结果当然是两块钱打水漂。
一夜暴富的事情，显然不会轮到倒霉的他。
站在公交站台，等那辆33路汽车的时候，一辆银灰色的跑车从他面前飞驰而过，又在前方掉头，绕了一个大圈，回到了他跟前。
姜诺：“……”
车窗降下。
叶冰云摘下了墨镜，看向他，微笑：“哟，这不是姜大会长吗？怎么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昨晚是去做贼了嘛。”
姜诺面无表情，不想理他。
看着他这张扑克脸，叶冰云又忍不住想起了昨晚唯唯诺诺的小女仆。
他还是觉得，这俩人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否则身上不会有这么相似的气息。
“上车吧，这里的公交车很难等的，我带你一起回学校。”
“不用，你走吧。”
叶冰云知道他会拒绝。
不过，叶冰云脸皮厚，是最喜欢死缠烂打的。
姜诺不肯上车，他也不走，而是就地熄火，开始享用绕远路买的一碗麻辣烫。
他就站在姜诺身边吃，确保姜诺能闻到这美妙的香味。
这公交站台就他们两个人。
所以，姜诺不仅要闻那勾人的味道，还要听他嗦粉丝的声音！
姜诺从昨晚到现在，只喝了点饮料，一粒米都没有进，这会儿饿得想要啃树皮！
他疯狂咽口水，手紧紧地攥着装书的布袋子。
两盒寿司他都留给了妹妹，自己包里连个硬馒头都没有……哪怕有包干脆面也行啊。
咕噜噜——
丢人的肚子叫声响了起来。
姜诺迅速捂住了肚子，蹲了下来。
咕噜噜——
肚子还在叫唤着，完全不给他这个主人半点颜面。
姜诺脸都涨红了！
他好恨自己的不争气！
“我车上还有一份麻辣烫，你要吗？本来是给我室友带的……后来打包好了才想起来，我没有室友了。”
叶冰云夹起一个切成章鱼形状的小肉肠。
在姜诺跟前晃了晃。
姜诺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嘴唇，又哼了一声：“不需要，谢谢。”
咕噜噜——
“口嫌体正直啊你是。”
叶冰云叹了口气，将小肉肠放下，故意说了一句：“你这别扭的劲儿，还真像一个人……”
姜诺果然没有追问是谁。
但，叶冰云还是慢悠悠地补了下去：“嗯，果然像我新交的女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