尴尬的气氛在午饭后彻底消失,一阵有别于之前的叮当声响来,是犯人小姐正在桌子上弹着我的工资,金色银色的钱币飞得到处都是,一个金币恰好砸在了我腰间的钥匙上,捡起来一看,皇帝陛下的鼻子上有一个凹痕,顿时让他整张脸变得很滑稽。
“真是不敬。”我评价道,把金币抛给犯人小姐。她偶然一次看到我红丝带编织成的钱袋,喜欢上面镶嵌着的一小块蓝宝石,便向我讨要着看一下,我便连同里面的钱一起递给了她。现在差不多三个月过去了,钱袋依然放在她那,我拿到的工资也由她放进钱袋里面。
“格里斯,你对这些钱的态度才是真正的不敬。”犯人小姐——或者暂时叫她爱丽丝,在她想出下一个名字之前,正伸直胳膊把散落在四处的硬币收拢起来。
“咳咳,我是实用主义者,既然它们花不出去,在我眼里和石头没什么区别。”我抬起一只手解释道。
“就跟眼前有一个如花似玉的美少女,却不敢吃一样?”
“?你在说什么鬼话?”我着实被她的唐突发言震惊到。然而爱丽丝只是笑盈盈地把硬币摞成一摞,然后推倒在桌面上:“你这还真是浪荡子弟的发言啊,不过你有在委托同僚买书吧?干嘛不把这些钱花干净?”
“...多少留个念想嘛,以免我真的出去时身无分文。”
“那让我摆弄这些钱,是你天大的恩惠了?”
“你就感激着吧。”
听到我如此说,爱丽丝轻轻哼了一声:“我之前随手给侍女的赏钱都比你这工资高。”
“听听,多么高高在上的发言啊。”
“嘻嘻。”
“好好好,你有钱。所以你之前是什么人,又为什么被关到这里?”我试探着问道。
爱丽丝顿时收敛起笑容,低头不看我了。我叹了一口气,站起身把掉在稍远处的钱币放在她手心里。
“你把那些书给我看看,我或许会考虑一下告诉你。”她的声音很细小,脸蛋还带了一丝绯红。
“你要自己看不用我读了?”我还没转过弯来。
“烦死啦!是,是那个...你偷偷卷起来藏在腋下拿进屋的书啦!!!”
我震惊于她的大胆,一时说不出话来。
“你怎么知道我在买...那种书。”良久,我缓慢地开口。
“有时候你取完物资,往回走时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我就随便猜了一下,没想到还真碰上了。”
“是吗?其实不是书,是别的小玩意。”我徒劳地尝试着。
“事到如今,说这些还有用吗?”爱丽丝不以为然地挑了挑眉。
“我认输...不对,我才是狱卒好吧?那些书也是我买的,我可以不借给你看。”
“可我本来也没要求一定要看,是你自己在勾勾搭搭。”
......我借着时间到了要做晚饭,匆忙从她面前逃开,这次是我彻底输给了她。
8
我正试着把一片叶子当哨子吹,因为我刚刚在某次打赌中输给了爱丽丝——好吧,就是让她猜我手中的石子是单数还是双数,因为整日无聊,我们有一些小孩子一样的游戏。
我至少有十年未吹过树叶哨了,所以当我几乎折腾出汗来努力吹着不成调子的曲子时,爱丽丝走神地看着斜上方让我有些不满,不过我还是坚持吹完。
‘啪啪啪啪’,爱丽丝小姐好一阵热情的鼓掌:“感谢你,格里斯先生,你证明了自己还是有、哪怕小得看不见的优点。”
我把沾着口水的树叶随手扔掉,有些不甘心地说道:“是吗?可我看你都走神了。”
“啊?”爱丽丝意识到我在说什么,立刻回道:“那你可冤枉我了,我刚才在看监视我的人。”
“嗯?”
“刚才有人站在上面看着我们,一个穿着体面的中年人,看着像贵族的贴身仆人或者管家。”
“唔。”
“唔什么唔啊?难道你从没发现过有人监视我们?!!”爱丽丝突然发起了脾气。
“当然发现了,毕竟我在室外的时间比你多得多。而且我觉得不是监视,是探视你的生活情况。等我看看...”我翻开笔记本:“奥克典狱长,1月9号、3月2号、4月15号、5月29号、7月8号。不明身份中年人,黑衣,带单片眼镜,有时还能听见马车声,具体时间就不给你念了,大概是一个月一次,是他吧?”
爱丽丝嘴角一阵抽动:“原来你知道啊,那你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我能有什么反应。典狱长最初来得几次,我是又喊又叫又打手势,希望问问对于我后续的安排,比如调岗日期,可他一点反应都没有——当时你我关系还没这么好,所以你可能没什么印象。后来我就放弃了,而那个中年人,看样子就不想和我谈。”
“怂怂的。我有个主意,你把手枪给我,藏在椅子下面,等这个中年人再来的时候,我就突然...”爱丽丝做了一个猛烈的动作,把空气手枪从椅子下面迅速抽出,然后越过我的肩头伸直手臂,“pia~”她做了个潇洒的收枪动作,吹了吹模拟枪口散出的硝烟。
我有些无语:“爱丽丝小姐,看来我要重新评估你的危险性了,还说你不是个江洋大盗或者杀人凶手?”
“什么啦!”爱丽丝一拍桌子站起身:“这么远怎么可能打的到,只是吓他一吓!捉弄一下!又不是你的典狱长,应该是我家那边派来的人,没问题的!”
“.......还是算了吧。”
“小气鬼..不对,胆小鬼!”她不服气地喊着,我耸了耸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