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灼很是自责。

并非是因为杀了孟凡而感到自责，而是因为当初救了他而感到自责。

尤其是方才在神剑宗地牢里看到那般凄惨的景象，更是对白灼的心灵造成了极大的震撼。

“师尊，这不是你的错，都是那个混蛋的错，师尊你救过很多人，他们都是好人，只有这一个是人渣，我觉得，师尊你不能因为他所犯下的错，便否定自己一直以来所做出的功绩，这个世上，还是好人比较多的。”

就在白灼陷入自闭时，身旁的澹台汐叹了一口气，开始开导起闷闷不乐的白灼。

“这我当然知道，只是忽然想到汐儿你，不知道在将来，你会不会也会让我感到后悔？”

白灼走在前面，忽然间笑了起来，虽然他笑了，但很明显，笑的不是那么的自然。

“我当然不会让师尊你后悔，我澹台汐发誓，如果我让师尊感到后悔，我，我就自愿为师尊生下一个孩子。”

澹台汐一本正经地立下了一个奇奇怪怪的誓言。

“怎么又扯到生孩子上面去了？”

白灼很是无语。

“……”

二人沉默了半晌。

“师尊，遇见你真好。”

忽然，澹台汐露出了一个开怀的笑容。

“鬼扯，快走吧，马上就要到禁区了，可不要再被禁区的寒风撂倒了。”

白灼无奈地叹了口气，随即加快了脚步。

二人先后迈步踏入了人迹罕至的冰原禁区。

周围处处都是风雪。

在茫茫的一片白色当中，二人一步一步地走着，在地上留下一排浅浅的脚印。

突破到金丹期后，澹台汐已经可以自主地运转灵力，来抵挡禁区外围那凌冽的寒风。

这对她也是一个不大不小的磨砺，她不想让白灼对她失望，一声不吭地跟着白灼的脚步，向前行走着。

“师尊，我不明白，我们为什么要来这里？”

已经走了好长一段时间，澹台汐的法力已然消耗了大半，她气喘吁吁地，问出了一个她很早就想问的问题。

“因为我没来过。”

白灼神情淡漠，他没有去看身旁的少女，依旧悠闲地如同散步一样，打量着周围的情况。

“好吧，我也没来过。”

澹台汐叹了一口气，她也只是随便问问，毕竟她也不是什么享乐主义，只是越往深处走，越觉得力不从心，这才问出了这样的一个问题。

“时候不早了，我们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吧。”

白灼左看看又看看，正好发现了一处山头，他视力极好，自然看到了那边的一个遮挡风雪的山洞。

“这么早就去休息吗？”

澹台汐顿时面露不解，她看了看天空，明亮的太阳就挂在正上方，抬头的时候，阳光略微有些刺眼。

“按照正常的时间，应该已经是晚上了，我倒是没什么问题，一直走下去都没关系，主要是你，需要一定的时间来恢复法力。”

白灼摇了摇头，这种情况他曾经在书中见过，应该是传说中的极昼现象。

澹台汐仍旧是一头雾水，不过好像确实是有点不太对劲，太阳一直在那个位置，基本上没有怎么动过。

二人在附近的那处山洞落脚，白灼在外面拾了一些枯枝，在山洞里生起了一团篝火。

澹台汐围绕着篝火坐下，她脱下了鞋子，将鞋子里的半融化的冰雪倒了出来，小脚丫在火光的映衬下微微发红。

她轻轻用手揉了揉冰凉的足踝，抬眸看向一旁的白灼。

白灼就没有这方面的顾虑了，他修为高，早就能够做到片雪不粘，片尘不染。

他视线望向山洞的洞口处，并未关注澹台汐所在的方向。

澹台汐做完这一切后，便将鞋子放到篝火旁烘烤，待到烤干后，又重新穿了回去。

她红着脸，视线有意无意地瞥向白灼的位置，双手环抱着膝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澹台汐就这样低着头，坐在篝火旁，不知不觉竟然睡着了。

等她醒来的时候，是被面前那缕缕散发着烤肉清香的味道馋醒的。

睁开眼，她依然还是在原来的那个位置，只是身上不知道何时多出了一件衣袍，还有面前熟透的香喷喷的烤鱼。

而不远处，白灼依旧端坐在那里眺望着洞口的方向，丝毫没有理会她这边传来的声响。

澹台汐拿起面前的烤鱼，小口小口地吃了起来。

她望着不远处白衣少年的背影，此时此刻，只觉得心里面暖暖的，有一种异样的感觉。

接下来的几天，二人依旧在冰原禁区中漫无目的地行走着。

只是越往深处，这寒意便越发的浓重。

甚至于严重时，澹台汐那金丹期的修为根本难以抵挡。

这种情况下，都是白灼张开灵力，将她护在身旁，二人才勉强通过。

在通过了禁区最险峻最恶劣的地带后，天气便是一片大好。

除了依旧有点冷以外，基本上不会对金丹期以下的修士造成什么伤害。

“师尊，你看，是海！”

澹台汐指着前方不远处一眼看不到边际的蔚蓝水域，神情略显复杂，有兴奋，有怀念，还有几分忧愁。

“冰原以北，这里应该就是北海了。”

白灼若有所思。

北海只存在于文献传说之中，很少有人真的到达过这里。

一是冰原禁区灵气贫瘠，很少有灵药资源。

二是因为北海过于凶险，其中海妖作祟，人皆畏之。

“咦？为什么天上下着雪，而北海的海水却不结冰？”

澹台汐突然发现了一个问题。

雪花在飘落到北海的水域时，竟是直接融化，和落到地上时完全不同。

“大概是这片海域的海水和冰原结冰的那些水域不同吧。”

白灼并没有在意这些细节，文献上早就有记载过，北海不冰的传言。

他缓缓走到这片北海水域前，伸出手来轻轻触碰。

海水清凉，很是澄澈，可以清楚地看到，水底下鱼虾游来游去的样子。

白灼就这样望着清澈的水面，只是突然间，变故横生。

霎时间，白灼脚下的冰层裂开了，一道可怖的气息从下方直直地冲了上来。

白灼顿时大愕，鸢咫立刻出鞘，一剑朝着那道可怖的气息斩去。

漫天的水花在半空中凝结成冰柱，哗啦啦地落入了破碎冰层而显现出来的水域之中。

水域被一大片鲜血染红，很显然，这是方才那个怪物所留下的。

“你没事吧？”

白灼看向被冰水淋湿的澹台汐。

“没事。”

澹台汐嘴角微动，她自然明白，方才的那个怪物是冲着她来的。

她不过才金丹期，而刚才那个怪物所显露出来的修为，绝对是远远超过于她的。

看着澹台汐那淋湿的模样，白灼别过脸，运转法力化作一双大手，拖着她折返了回去。

二人找到了一处规避风雪的山洞，准备在这里过上一晚。

“今晚你好好休息一下，明天我们就回扶摇宫吧。”

白灼看了看山洞外的夜色，觉得人间似乎也没什么地方可以再去了。

“好。”

澹台汐点了点头，她小心翼翼地打理着那头长发，待到头发干了后，重新梳好，用簪子束缚好。

本以为这一夜依旧是相顾两无言，然而白灼却不曾想到，他在山洞外所布下的结界，竟然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