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颓然地趴在地上,耸拉着眼皮,狐耳跟尾巴一同失去活力。

事实证明,单凭我自己一个人,100%无法在意识核心中找到Hhkl病毒。

因为病毒存不存在是一个问题,会不会移动或隐藏又是一个问题。

再加上我的感知会时刻受到丫头的影响,就连自己是否已经探索完了整个空间都无法确定。

所以我在坚持探索了12个小时左右之后,决定放弃这个愚蠢的行为。

毕竟继续进行下去的话,我只会被心中的焦虑感给彻底逼疯掉,继而失去理性分析能力,同时产生执念——意识核心中一定存在着病毒与丫头一定不是病毒。

并且,这样的行为说好听点儿,是我受到了感性的影响,偏向于相信丫头不是病毒。可是说白了,只不过是我想寻求心理安慰,企图以此来降低负罪感罢了。

“哎……”

其实按理来说,我应该跟丫头沟通一下病毒的事情,但是一方面我不想让她跟着一起瞎担心,一方面是我只要提了就会暴露心里阴暗的想法。

猜疑会对她造成巨大的伤害,也会使我们之间产生一道永不可消除的隔阂。

而且反过来想,她为什么也不跟我提呢?

所以我不能说,也不敢说。

“呵…自私且贪婪。荒谬呢…好又好不到哪儿去,坏又坏得不够彻底。”

嘴上自嘲着,我开始暗示自己忘记病毒的事情。

“嘛…污秽的我已经无法洗白了。”

搂住毛绒大尾巴,我蜷缩起身体,将脸埋进尾巴里。

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但是我不由自主地想到了李寻生。

李寻生啊…狐狐只能靠你了…

李寻生啊…狐狐想要被救赎…

李寻生…

“哟~咱还以为大哲学家正在思考一些乱七八糟的问题呢,没想到呀~竟然是在想男人。”

噗呲——

狐耳一挺,尾巴炸毛,心脏仿佛挨了一刀,身体猛地僵硬,心里的嘀咕戛然而止。紧接着,我羞臊得脸颊迅速发热,手臂不自觉地将尾巴搂紧。

“嘶…害羞归害羞,你就不能轻点儿吗?!”

娇嗔未消,狐耳便被一只小手捏住,逐渐加重的力道迫使我微微抬头,将双眼露了出来。

这不是被你吓得吗?…还调侃……

我放松了手臂,一边委屈地看着丫头,一边抖抖狐耳,示意她松手。

“啧啧,你这一副弱受的样子让咱特别想欺负你呢~”丫头咧起嘴角,轻柔地揉着我的狐耳,“崽呀~阿爸对你很失望哟~”

“去去去!”我抬起头,撇撇嘴,“我看你是真到叛逆期了。”

真是的,说狐狐“杂鱼”、“弱受”也就忍了,反正不会掉块儿肉,但你个小丫头竟然敢对狐狐自称爸爸?!

欠打!

如此想着,我当即抬起手,与此同时,丫头立刻起身后退。

“啪!”

“呀!”

呵~我看着手捂屁股的天真小丫头,晃晃狐耳,得意地笑了。

“臭伴生!你太卑鄙啦!”

面对丫头的娇斥,我轻轻拍了拍自己的屁股,缓解了一下又痛又痒的感觉,挑了挑眉:“我可没想着要打你哟~是你自己误会了嘛~你想想,你要是第一时间没有躲开,而是拦住我的手,那不就不会疼了吗?”

说完,我又给自己狠狠地来了一下。

“啪!”

“啊!”

“住手呀!”

……

稍微玩闹…咳,收拾了一下气焰嚣张的丫头,我的心情愉悦了不少。不过回想起1大2小被丫头逗得一愣一愣的样子,我又不禁暗暗叹了口气,随即问道:“为什么你在利用数据分析提前知道结果的情况下,还会感到喜悦呢?”

拥有狐狐记忆的你,难道不该觉得无趣吗?

“哼!”丫头扁了扁嘴,但看到我抬起手后,便屈服了:“笨!对咱来说,当验证的结果与咱的分析一致时,自然就会感到喜悦啦。”

原来如此…丫头的回答令我茅塞顿开——本能。

好奇心、期待感、欲望…这些都是我曾为人类的本能,而作为机械生命的丫头,有着自己的本能——准确,即使是模拟着人类的一切,也不会改变这一点。

“所以你问这个做什么?”

“这个嘛…”我蹙眉折耳,本来问这个问题只是打算满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可是话到嘴边,我却有了别的想法:“我有些犹豫,就是…我现在也算机械生命了吧,但我又不想依赖数据,而这样的结果就是我总出错…所以……”

似是在问丫头,又似是在问自己,我呢喃道:“等分离之后,我…要不把…记忆都删除吧…”

“呼…呼…”短短一句话就像是吐光了肺里的空气,我开始大口喘息。

“诶?那样做…你就不是你了呀!伴生你在想什么呀!?”

丫头比我预想的还要激动,冲过来抓我的肩膀不停摇晃,仿佛是要将我脑子里的大胆想法给摇晃没了一样。

想法…不…不对…等等!

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产生了想法不会被存储成记忆的思维呢?自我暗示只是欺骗自己,欺骗人类的大脑而已,又怎么能瞒住机器呢?

“你都知道了吧?”我呆呆地问,似乎还抱有一丝侥幸心理。

“嗯…”

下一瞬,那一丝侥幸随着丫头微微点头而断成无数线段,一齐扎在我停止跳动的心脏上。

“唔…伴生…”

“对不起…对不起……”

顷刻间,视线模糊了,我捂着脑袋,一边机械式道歉,一边竭力抑制情绪。

“你…先出去吧…”

“唔…不…”

然而劝说无果,我顾不得多想,即刻控制身体,关闭感受。

呼…所有的情绪都消失了,久违的[绝对理性]使我下意识地轻呼一口气,随后,思路清晰了……

在怀疑丫头是病毒之前,有一个更值得怀疑的对象——我!

没有谁规定只有大光头手里有Hhkl病毒,更没有谁规定只有Hhkl病毒能移植人类的意识。

那么,我有没有可能是早就穿越过来,却被某个人当做实验品移植进了丫…白狸的意识核心呢?

有!

啧…明明是个坏人,却下意识把自己摘出去,真是…不可饶恕!

(所以你才没有对我提病毒吧?)

(咱不知道…咱只是觉得相信李寻生就好啦。)

这样么…已经删除了记忆所以不知道,但推理出了这种可能性…

是的,可能性。毕竟无法得知被删除的记忆内容、意识核心中的资料不可信,根据目前已知的信息无法得出一个准确的答案,只能得出:要么都有嫌疑且我的嫌疑更大,要么都没嫌疑只是过度谨慎。

因此,要验证的方法也很简单——跟李寻生摊牌。

我一边翻看着记忆,一边看向躺在沙发对面的李寻生。

尽管最理性的做法是立即向李寻生获取足够的信息,但是…在已经深深地伤害了白狸的前提下,还要再伤害一个人吗?——如果白狸是一道光芒,那么李寻生就是另一道光。

况且,这只是我认为的理性,而真正做决定的人,应该是白狸。

(要告诉他吗?)我将决定权交给白狸。

(不要,那不是你所希望的,而且伴生你就相信他一次嘛~)

不出所料的答案,一如既往的温柔,莫名其妙的信任…

(那要删掉怀疑的记忆吗?虽然留下来可以警醒我,但是这些记忆会一直伤害你。)

(咱还好啦,不过留下这些记忆的话,伴生你会一直被折磨着吧。所以,删掉吧。)

明明重点是你也会承担痛苦……

(嗯。)

【开始删除……】

信任吗?

我走到李寻生的身旁,伸手轻轻摸了摸他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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