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进行了武装上的威慑,但是我依然选择了相对温和的方式和这些“后辈”们沟通了一段时间,也大致了解了这里的情况。

简单来说,在终焉之日之时,这里发生了和外面别无二致的情况,一部分人变成了丧尸,随机发生了近乎致命性的扩散,真正活下来的寥寥无几。

而在他们躲了俩天之后,丧尸突然消失了,这也给了他们苟延残喘的机会,但是丧尸消失仅仅一段时间,大概在每天下午的时候,当下午休息铃声响起的时候,丧尸就会突然从学校的边缘出现,填满整个学校。

然而这仅仅是个开始,不久之后,也就是晚自习的铃声响起的时候,如果还没能进入教室,关好门窗的人,就会莫名其妙的失踪——或者疯掉,然而疯掉的最后结果也是失踪。

这样的情况一直持续到现在,也逐渐成为了他们的不得不遵守的铁律——用生命换来的铁律。

他们尝试着出去过,因为他们仅有的资源是从学校小卖部找到的零食,而这些日子下来,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仅有的资源已经被消耗殆尽,他们已经在尽力的从各个教室中寻找资源,但是那零星的零食对比这么多人的消耗量只能说是九牛一毛。

更雪上加霜的则是——时不时出现的失踪和死人的事件,因为各种意外,甚至不知名的原因。

这种种复杂的因素促成了他们如今近乎绝望的处境。

我的目光默默的扫过了这些学生,他们眼中有惶恐,有希冀,有绝望,有愤怒,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虽然说不上什么能拧成一股绳,至少,他们拥有团结的力量,才能走到现在。

但是目前的事情,已经相当影响了这群人之间的信任,比较许多人在灾难发生之前,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相互认识。

不过,有件事情我依然很在意:“我先确认一下,你们,是不是每个人都有特别的能力是吧,不管是不是外表或者身体上什么地方发生了变化。”

没有人回答我,但是至少是默认了这个问题。

“你们有没有谁领头?或者,最为特殊,能做到安抚情绪紧张的人的能力的?”我试探的问道。

看他们依然没有反应,我补充了一句:“啊,我不是要威胁他什么的,只需要回答我有或者没有就行了。”

我看到有个女生轻轻的摇了摇头。

“那你们,有没有人变成丧尸以外的东西的?”我也不知道这样的描述准不准确,但是好几个人表现出了害怕的表情,似乎这个问题让他们回想起了不太好的事情。

“他,还算是人吗?”有个女生小声的问旁边的人道。

“可是……”

只要我不看向他们,他们就会趁着这一机会讨论起来——人都是这样,学生更是如此。

“再次重申一遍,我们是为了来救你们落到这种地方的,如果想要离开,大家最好诚实一点。”说到这里,我想到了外面那个世界,说实话,外面的世界不比这里好上半分,硬要说的话,能自然的死去,都已经是一种恩赐。

但是……

“离开了这里之后,我手上有着附近所有庇护所的地图,届时大家可以前往去寻求官方的庇护。相信所有人都可以走出这一场噩梦。”

现在,想要建立信任感,恐怕只能从暗示他们并加强他们对我们是官方人员的认知的方式动手了。

“您说的情况……我们……我们了解的只发生过一次。”

“只有一次吗?”

这完全不符合逻辑,我在徐司令的庇护所工作的那几天所了解到的情况中,如果没有领主的庇护,变异者怪物化的概率是很高的,而且就算有领主,其概率依然不低。而且怪物是一种几乎无法被杀死的存在——至少人类的手段不行。但是我关注楼下的丧尸群中并未混有丧尸,而他们那种犹犹豫豫的状况,分明是在说那个特例并不能真正确定是否变成了杀人的怪物。

而这里又不存在领主……

如果没有物资紧张和不断发生的人员折损事件,这里简直就是最完美的庇护所!只需要遵守既定的规则就不会出事,不需要惧怕丧尸,也更不会有那种疯狂的异变……

“对了,刚刚那个女生,你们知道是什么情况吗?”

我猛然又想起了刚刚所遇到的那个白色礼服的女生——她给我一种相当特别的感觉。

“她啊!”刚刚能开口的几位就开始偃旗息鼓了。

终于还是最初在校门口遇到的那个女生站了出来:“她……,她就是刚刚你们问的那个变成怪物的学生的……女朋友。”

“女朋友?”倒不是八卦之心,我更好奇的是,为什么她会如此特殊。

“那天……她和她男朋友正在钢琴室排练,她男朋友是音乐系最厉害的,她也不差,相当刻苦,俩人正在准备去市里表演的曲目。”那女生吞了口口水,“然后她……她就疯了,现在,几乎每天这个时候都会看到她一个人去钢琴室,我们去看了,就看到她一个人坐在边上,看着他男朋友钢琴。所有人都说她疯了……”

不是已经变成怪物了吗?怎么还会弹钢琴呢?

就在我还想追问的时候,铃声再一次响起,伴随着从窗户缝中传出的一阵狂风呼啸声,世界仿佛安静了下来,那些丧尸低吼的声音也消失不见。

有学生第一时间推开大门,随后那些人便趁着我们不注意迅速的从另一侧的门逃出去了。就算剩下几个胆小的,我也挥了挥手,示意着他们离开,只剩下了那个女生和那个男生。

“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吗?”

“唉?”面对我这个问题,她显得有些慌张。

“岑笑笑,这位……这位是……”“逄宇。”那个男生依然对我们抱有警惕。

“我叫苏晨。”“吴浩”

“谢谢你们帮助了我们。”虽说刚开始的时候遇到了些许的冲突,但是毕竟在那之后是他们把我们带进教室并为我们做担保的。

“你们,真的是政府的人吗?”她小声的问道。

我摇了摇头,解释道:“不是,但是我们确实是抱着想要救你们的心态来这里的,只不过,现在我们确实也处于被困于这里的状态。”

“那你们……有办法出去吗?”或许这才是所有人更期盼的问题。

“我相信我们能。”

“那你们……会不会救我们出去?”

“我们本来就是来救你们出去的啊。”我从桌上跳了下来,想要摸一摸这位后辈的头,但是想了想自己的身高,还是缩回了手。现在我更想要了解的是这些丧尸到底是怎么消失的,还有这片小小的空间到底是怎么运转的。

“等一下!”岑笑笑突然拉住了我的手,在四周看了看之后,微微俯身凑到了耳朵边上小声说道,“千万别去钢琴室看那个东西的演奏——所有去那边的人都和着了魔一样,无论如何都拉不走,只会消失在铃声之后。只要是晚上都别去。”

我迅速的吸收了她这句话中包含的内容,同时很奇怪为什么她之前并不把这么关键的内容说出来……

但是那个男生迅速的把她拉走了,走的时候我看到她似乎在用唇语说着对不起。

等他们离开了,吴浩问道:“接下来我们去哪?钢琴室?”

“比起钢琴室,我更在乎这些丧尸到底是怎么凭空消失的。”我拉开了身旁的那扇没人敢通过的大门,却正好和那个白衣的女生碰了个照面。

外面的风还没停,黑色的飞灰到处都是,好似暴雪一般——在这番景色里的她,就像一道月光一般,是那样的刺眼。

我赶紧拿出口袋里的十字架。

【奏乐者】

不是领主啊……本来我以为嫌疑最大的应该是她呢。

她乌黑的秀发在大风中疯狂的舞动着,冷白的皮肤在黑灰的衬托下显得更是白皙。

但是她的眼睛中是没有光的,她盯着我看了十秒钟之后,离开了,向着钢琴室的方向——那里正传出阵阵诡异的钢琴声,那似乎是一首曲子——但是我好歹也有小提琴的专业证书,却可以确信那种曲子不应属于人类所能欣赏的乐曲,它混乱,不成调,没有规律而且近乎疯狂。

我几乎可以相信,若是坐在钢琴边去欣赏这样一首乐曲,恐怕没有人不会疯掉,而这位……她每天晚上都在听这样的曲吗?简直不敢想象。

也难怪被评价为疯掉了……

“我有种不太妙的预感。”吴浩突然抓起我的胳膊,把我抱了起来。

“等一下……你干什么。”

“我知道有个地方可以看到你想看的,抓紧了。”他一手抱着我,一手抓住栏杆,直接翻了出去。

“哇!”那坠落的感觉让我叫出了奇怪的声音,但是很快,等我感觉他平稳落地的时候,不知道怎么的,已经来到了楼顶——不是天台,而是一座尖塔一般的结构装饰的顶端。

“你也会发出这么可爱的声音啊。”

“是你太突然了!”虽然这么说,我还是紧紧抓住了他那粗壮的胳膊,这可是十层教学楼的高度,我可不想掉下去,那是源于生物本能的恐惧,没办法的事情。

但是当我冷静下来,向下看去,却见到了我这辈子难忘的景象。

穿过厚重的黑灰,大地化作了血肉,吞噬着一个个已然不成人形的丧尸,红色的血管跳动着,似与那诡异的旋律相合——不只是大地,还有墙壁,整栋教学楼——那些血肉宛如岩浆,飞速的冷却着,自上而下,正在重新化作坚实的钢筋混凝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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